屹立在歲月長河千年之樹,早已經不是一般的樹。
“會成妖么?”江啟隨口問了一句。
“樹成妖的過程極其緩慢,還需要契機。一千年而已,只是能夠無意識地開啟修煉,并不需要擔心它有什么危險。”崇源說道。
“那就好。”江啟聲音低弱,抬步向小鎮走去。他確實有這方面的擔心,千年老樹妖這個名號聽著就嚇人。
這時忽然吹起冷風,將周圍的樹木刮得沙沙作響。
江啟停下腳步,在感識查探的范圍中,他察覺到小鎮里爆發出雜亂的靈量波動,稍縱即逝。
“走。”崇源出聲提醒了一句。
他這才放心地向小鎮上走去。
進入小鎮后,江啟緩慢的行走在街道上。
在天蒙蒙亮時分,這個小鎮給他一種低沉沉的感覺。
吹來的風里充滿潮濕腐朽的氣味。
許多房屋門上,門柱子上,已被蛛網塵封。
看來已經很久沒住人了。
雖然門前到處都是雜草叢生,一副破敗景象。
但腳下的光滑青磚石說明,這里曾經也是熱鬧繁華,人來人往的地方。
江啟沒有過多停留,遵循著渾厚的木屬靈,沿著街道向右轉。
他很快便看見一棵盡情蓬散枝葉的大樹屹立在街道中央。
冉冉升起的陽光從頭到尾,均勻地傾灑在它每一片灰白的葉子上。
葉子仿佛在迎著清晨的陽光逐漸蘇醒,灰白的顏色飛速退去,在橘黃色的晨光里變黃,直至成為火紅的顏色。
千年銀杏樹下,或躺或立著數不清的酒罐子。
酒罐子間,斜躺著四具還尚有余溫的尸體。
熏人的酒氣中摻雜著淡淡的血腥味被風吹來。
江啟眉頭微皺,右手食指下意識地放在了鼻子下。他抬頭,看向依靠在樹干上似乎已經睡著的男子,一邊緩緩地走去。
這男子穿著本來應該是藍色,卻因為長時間沒洗過,變得黑油油的破爛寬松布衣。
高聳的束發上粘滿了灰塵。好像剛從遠方外奔波,如今才歸來的樣子。
他粗眉鳳眼,不怒自威。蓄著滿顎青須,眉宇間還有些頹靡之感。
“祈風。”江啟停下腳步,直接喊出這個名字。
銀杏樹下,祈風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望了望,眼眸中銳利的光茫正在一點一點的恢復。
打量了許久,他又閉上了眼睛,慢悠悠地說道:“你走吧,今天我手中的劍不想再殺人。”
“你……還記得我么?”江啟問了一句。
“有什么事情直接說,不要耽誤我睡覺。”祈風看也不看,嘴角抿了抿,寒聲道:“提醒你一句,來搶劍的人,都已經死了。”
江啟看了眼祈風身旁。
在祈風身旁有一柄長劍,目測來看,劍長與自己身高一樣,劍柄卻占了約摸三分之一的長度。
那是一把像刀一樣的劍。
“潛龍呢?”江啟心中低語了一聲,左看右看,他還是沒有發現潛龍巨劍。
祈風手上也沒有納戒。那么大一柄顯眼的巨劍會被藏在哪里呢?
感受到異樣,祈風睜眼,雙眸瞬間射出冷冰冰的光。他抓起一旁的長劍,猛地沖了出來。
江啟施展流云星動,與之拉開了距離。
祈風沒有再繼續追擊,說道:“你是誰?”
江啟微微一愣,他看到了被祈風削瘦身子遮掩的潛龍巨劍的劍尖和劍柄。
然而潛龍劍尖部分角度傾斜,與劍柄似乎并不“垂直”。
這樣詭異的角度,讓江啟心中萌生出不好的預感。
他向右邊挪了幾步,這才看清了銀杏樹下倚躺著的潛龍巨劍。
“斷了……”
祈風手中長劍向前一指,再次問道:“你是誰!”
崇源接管過身體,緩緩釋放靈量波動。
“原來是你啊……”祈風一臉滄桑地說了一句,沒有一點驚訝。
手中長劍入鞘,精神隨即又慵懶了下來。他轉身向銀杏樹下走去,就著折斷的潛龍,倚躺了下去。隨手抓起一壇酒,大口的喝著。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難道你不想說點什么?”崇源問道。
祈風放下酒壇,冷笑道:“那又如何,帝國已經不存在了,你也不再是帝皇。”抹了抹嘴角的酒漬,又補充道:“他們愿意為你賣命,我可不愿意。”
崇源嘴角微微一動,“我不需要你賣命,只想讓你告訴我,是誰把它折斷的。”
祈風搖搖頭:“與你無關。”
崇源眼睛微瞇,他負手在后,抬頭望了望天空,似乎在想什么。
等了有一會兒,他才微微向右下方側頭,伸出右手,說道:“無妨,既然你不肯說,那就把它給我吧。”
祈風面無表情道:“我說過了,來搶我劍的人,都已經死了。”
“就憑現在的你么?境界再也無法提升的廢人一個。”崇源認真道。仿佛不是在嘲諷,而是在陳訴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祈風放下手中的酒壇,再次抓向劍柄上,平靜道:“你大可試一試。”
這時,銀杏樹兩旁的破爛房屋上分別落下六名蒙面人。他們將祈風圍在銀杏樹下。
這十二人,各個手里執著長劍,分別對應五行顏色,但每一柄劍都有著屬于自己的顏色,類似或綠、或淡綠如此。
同樣的是,那些劍都泛著幽幽地冷意,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武器。
“閑雜人等離開此地。”說話的人,是這些人的首領,他聲音沙啞深沉,不帶一絲感情。
他身材瘦小,雙肩低垂,背影看起來顯得有些佝僂。
感覺到崇源并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微微側頭,“與你說話,聽見了么?”
“聽見了,怎么了?”崇源直白地問道。
“大哥,與他浪費什么口舌,等會隨便斬一劍,將他殺了就是了。”有人說道。
蒙面人頭領不屑地哼了一聲,“鞏生境,他還不配死在我的駱弦劍下。要殺你殺。”
“我也閑臟。”剛才說話那人回了一句。其余人沒有出聲,但都是同一個意思。
“你們快動手吧,我也想看看那個家伙怎么會這么硬氣的。”崇源退開了幾步,請了請。
蒙面人頭領眉頭皺了皺,轉過身來。收劍入鞘。
手掌下運起淡淡的紅色火行靈量,生出一股吸力將地面上的一顆雞蛋大的碎石吸到了手中。
拿到眼前端詳了一會兒,他滿意地點點頭,忽然朝著崇源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