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四人吃過晚飯,余浩洗弄好后,曉雅才疲憊不堪的回來。
進家后,她往餐桌邊一坐,就一言不發的在那里發呆。
正在客廳看球賽的耀華,見狀連忙站起身來,屁顛地走到她面前......
“你吃了嗎?我來下面給你吃!”
余浩聞聲,迅速從他屋里跑了出來,并自告奮勇地:“我來弄給媽吃吧!我來!”
曉雅無動于衷說:“不用!還是把你爺爺喊出來吧,他不是想找我談談的嗎?那就請出來談吧!”
聽她這么一說,余浩趕緊跑去叫爺爺。
此時的老爺子,一反常態,完全沒了先前的模樣,他笑容可掬的跟著余浩從他們房間出來......
“曉雅,你回來啦,吃過了嗎?沒吃的話,我來下面給你吃!”他一臉的和藹可親。
他的如此之舉,陡然使曉雅受寵若驚,同時,也有點無所適從......
“不...不用!爸!”曉雅結結巴巴地。
“那好!余浩,你也坐過來,今晚就我們四個人坐在一起好好談談吧!”
此言一出,余浩立即就到餐桌邊坐下來。
餐桌兩邊:耀華和曉雅,面對著老爺子和余浩,開起了史無前例的四人會議。
老爺子掃視了大家一眼,開始了官腔十足的發言:“今天晚上,除了奶奶,我們四個人第一次開這種家庭會議,我希望大家都能以誠相待、開誠布公、推心置腹的好好談一談!你們可以各抒己見!暢所欲言!希望今晚的這個會議,能心平氣和開好,圓圓滿滿結束!”
他瞅了曉雅一眼,繼續道:“我最年長,那就先從我開始吧!”
停頓了一小會兒,他開講:“曉雅,你現在就可以指出我的不足之處來,我一定會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至于你們夫妻兩個,可別鬧什么離婚,我并不希望你們這樣做!也決不贊成你們這樣做!我余家可沒這個例子!”
聽他冷不提防說出這樣的話來,曉雅的心里不免有點暗自好笑:您老人家還真是厲害啊,怎么突然之間就變成我鬧離婚了呢?真是太滑稽,太可笑啦!
余浩前思后想了一會,意想不到地說:“媽,你有什么想說的,就盡管說吧,我們大家都聽著,免得你憋在心里難受!”
耀華一聽,也迫不及待發言:“曉雅!你有什么要說的,想說的,就直接說吧!一家人還是把話說開來好!”
瞧曉雅仍在那里一言不發,老爺子再次講話:“曉雅,你別有什么顧慮,今晚我就是想開個民主會議,把事情統統都擺在桌面上來談,即使真有什么問題,大家來共同商討,一起來想解決的辦法!人多力量大嘛!”
瞅著他們一個個這么真心實意、坦誠相見的樣子,曉雅思量了一會......
然后不茍言笑說起來:“爸,首先我想說明一點,余浩的事情,我并沒刻意想隱瞞你們!只是當時耀華怕你們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會急出病來,所以沒敢告訴你們,并不是故意欺騙!再一個,在這個家里,如果我真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請您當面指出,別總是在背后說三道四,罵罵咧咧!如果您真的控制不住想罵我,也可以!那請您最好不要讓我聽見!因為我感覺,我并沒做錯什么,所以不值得您這樣謾罵!”
聽曉雅一時間說出這樣的話來,老爺子即刻就在那里哼哼哈哈地辯解起來......
“哎呀,曉雅!你媽我不是也經常罵她的嘛?她不是也沒說什么!這只是一種習慣,我并不是真心實意想罵人!”
曉雅一臉嚴肅地:“媽是媽,我是我!她是你老婆,我是你兒媳!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論!爸,我們在一起相處這么多年來,我有罵過你嗎?沒有吧!再說假如余浩早結婚的話,我也是個做奶奶的人!所以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做到彼此尊重!”
看著母親與爺爺的爭執,余浩在那十分懊惱、萬分難過......
“都是我,都是由于我的原因,你們之間才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余浩脫口而出道。
此言一出,曉雅立時就沒好氣地:“當然是你!不是你,這個家怎么會弄成現在這樣?怎么會發生這么多矛盾!希望你別說一套做一套!如果你膽敢再有下次,一定讓你卷鋪蓋走人!”
見曉雅猝不及防把矛頭直指余浩,老爺子連忙就岔開話題......
“曉雅,我也向你提個小小建議:希望你們從今往后,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都能盡快告訴我們,畢竟都是一家人嘛,有任何事情,大家一起來共同面對!”
聞聽此言,耀華盯著老爺子看了好一會,想說什么,可又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他還是抑制不住地說了出來......
“爸,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照說不誤了!你說得沒錯,我們都是一家人,可你和媽都多大歲數啦?我和曉雅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跟你們說,都告訴你們吧?這不是在給你們添堵嘛!我們只希望你們二老能愉快生活!往后別在那里疑神疑鬼就行!該說的,我們自然會說;不該說,我們照樣還是不會說!這個,你絕對不能勉強我們!”
此話一出,老爺子立即就拉下臉,他火藥味十足地:“什么叫疑神疑鬼?怎么是勉強你們?不會說話,就別說!沒人喊你說!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瞅老爺子瞬間變臉,耀華嘀嘀咕咕著:“不是你自己說,要開誠布公,暢所欲言的嘛?怎么還沒說什么,就又不高興啦!”
老爺子沒好氣道:“你說話能讓人高興的話,那太陽要從西邊出!”
其實余耀華形成這歷來順受的毛病,也是老爺子的性格所致。
在老爺子面前,耀華向來都是百依百順、唯命是從,稍有反抗,也會被老爺子劈頭蓋臉的給駁斥回去。
雖然他也是個年近六十的人,可在余老爺子的面前,他就是個地地道道、徹頭徹尾的乖兒子。
今天老爺子見他意想不到發神經,說要跟陸曉雅離婚,所以老爺子才委曲求全的把曉雅喊回來,開這個家庭會議,還不讓老太婆參加。畢竟他再怎么鬧騰,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離婚嘛,這點覺悟,他還是有的。
余浩見爺爺這樣貶低他的老爸,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一想近一年多來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痛恨不已,腸子悔青。
他搜腸刮肚了好一會,爾后斟字酌句說道:“爺爺!爸爸!媽媽!你們之間的矛盾,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不過請你們放心,以后我一定會強行克制住自己,改掉這種不良惡習,讓你們大家都能開心愉快地生活!”
瞅他這信誓旦旦的表白,老爺子立刻就喜上眉梢起來......
“我相信我的大孫子,肯定只是一時糊涂,絕不會再犯糊涂!爺爺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積極向上的好青年!我們余家的未來,就寄托在你的身上!浩浩,你能不能做得到?”
“能!我盡量做到!”余浩說。
耀華頗為不滿意地:“什么叫盡量做到?是保證一定做到!你絕不能再讓你媽傷心難過啦!”
“一定!一定!絕不會!”余浩接二連三道。
停頓片刻,老爺子也一本正經地開始表白起來:“我也要力爭改掉一些不良的習慣,新的時代嘛,也要學會與時俱進,不能落伍!爭取使我們這個大家庭團結和睦,家和萬事興!”
耀華跟著說:“我也努力做到,說話想著講,不要搶著講,不讓你老聽著不舒服!”
看著他們一個個這樣的表白,曉雅的心里,不知到底是喜還是憂?
言而總之,她就是暢快不起來,開朗不起來,并且心中還在那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著......
她不知老爺子是不是真能就此改變?也不知余浩會不會痛改前非、重新來過?等等等等,諸多個問號擾得她愁緒萬千......
瞅著曉雅那愁腸百結的樣子,耀華說:“浩浩,現在你一定要向你媽好好表個態,今后到底該怎么做?”
聽耀華這樣說,老爺子也連忙跟著說:“是的,浩浩,你一定要仔細考慮,認真回答!”
余浩掃了大家一眼,思量片刻,開始表態:“我首先是要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業余時間適當學點東西,再拿些證書,不讓自己去胡思亂想!鍛煉身體、加強運動、減少脂肪肝!”
老爺子瞅著他,滿臉疑惑問:“這就沒啦?”
余浩一臉茫然地:“是啊,沒啦!”
老爺子立馬露出慈祥的笑容:“你還有一個最艱巨的任務,那就是盡快找個女朋友回來!有了女朋友,你就不會再去搞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你媽說得對,像你這么大的,要是早結婚生子的話,她都做奶奶啦。生兒育女,延續香火,這是你不可推卸的責任!”
余浩恍然大悟似的:“明白,爺爺!我知道!一定記住!”
聽他這么說,曉雅又忍不住地教育起他來......
“余浩,其實我跟爺爺之間的那些問題,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問題,很好解決,現在是你的問題,我們根本無法解決,這個必須要你自己來解決!你不要,說你的時候,句句聽,認真聽,可一轉身就拋之腦后,忘到九霄云外!你真該好好去反思一下,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要去找任何的外在理由!”
耀華忙不迭地:“是,余浩!你真是應該好好總結一下!我看這樣吧,你還是去寫個保證書給你媽吧!爺爺去休息,我來弄點吃的讓你媽吃,她胃不好,別又搞得胃不舒服!”
對于耀華這樣的提議,老爺子即刻表示贊同:“對!對!耀華這個提議相當好!浩浩你是應該好好的檢討一下,反省一下,給自己敲敲警鐘!總結教訓!想想往后的道路究竟應該怎么樣走?”
此一時刻的他們三人,不約而同都把矛頭指向了他,余浩有點始料未及......
他無精打采地說:“好,那我就去寫吧!”說著,就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老爺子再一次叮囑:“浩浩,你一定要追根求源,觸及靈魂深處,認真細致查找原因,為什么會接二連三的去賭博?只有這樣,你才不會有下次!”
余浩有氣無力:“噢”了一聲就進房間,并隨手關上房門。
看余浩進房間,老爺子立馬也很識趣的回自己屋去......
見他倆離開,耀華連忙問:“曉雅,我還是下點餛飩給你吃吧?”
曉雅愁眉不展地:“我真的什么也不想吃!”
“這怎么能行?你一定要吃點,要不就少下幾個行嗎?”
瞅著他這少有的阿諛奉承樣,曉雅萬般無奈地:“行吧!”
余浩進屋后就坐在電腦桌前,打開電腦,并準備用電腦來寫保證書。
就在這時,曉雅出乎意料推門進來......
“你怎么打開電腦啦?不是讓你寫東西的嘛?”曉雅頓時沒好氣道。
余浩戰戰兢兢、結結巴巴地:“我...我就是準備馬上寫的,用電腦寫。”
“沒這個必要!電腦關掉,用手寫!什么叫觸及靈魂?這樣寫,你才會印象深刻!銘記于心!”
見曉雅的臉色瞬間又是烏云密布,余浩忙不迭關機,隨即找出紙和筆來,一聲不吭、乖乖羅羅地埋頭寫起來......
雖說余浩不是太想寫這樣的東西,可一旦寫起來,還真的是挺厲害。
一個小時不到,他就洋洋灑灑地寫了滿滿三大張紙。從一開始的怎樣步入歧途,到中途的一次次想改過,后又由于種種原因而越陷越深......
有興奮,有痛苦;有悔過,有自責;也有彷徨,更有掙扎!
可是,他的欲望始終在戰勝著他的意志!金錢與命運,無時不刻地在困擾著他,使他困頓迷茫。
看著他那內容引人入勝又驚人心魄,字跡卻不敢恭維的保證書,曉雅不由得在那感嘆起來......
“唉,你有這么能駕馭文字的能力,真是應該去好好寫本書,就寫你是怎樣步入歧途的,現身說教!”
她瞄了余浩一眼,繼續道:“不過你的字,寫得實在太差!還堂堂一個大學生呢,有空真該去好好練練字!”
保證書的完成,大家看后,都頗為滿意。
老爺子更是贊不絕口:“看看,看看我的大孫子,寫起東西來,一套一套挺會寫的,有點文采!”
可是,余浩真的就能如他所寫: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嗎?
一切都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