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老師。”胡耀祖輕輕將筆拿走，彎腰給梅子鞠躬。
“你不要那么嚴肅，我們都是同齡人，差不多年紀。”梅子笑著，將今天剛學的字都寫在一張紙上，“回去好好練習，下節課我要檢查。”
胡耀祖接過紙，又鞠躬，“謝謝老師。”
“我都受不了你了，說了不要那么嚴肅，”梅子捂住嘴巴偷笑，“我們下節課見。”說完走出去了。
教室里只剩下胡耀祖一個人，他關好門，回家，到自己的小閣樓坐著，把筆和紙都放在桌子上，傻坐著。
“你發什么呆啊？”苗大爺上樓來，站到胡耀祖后面，他都不知道。
“我想你會不會請我喝酒。”胡耀祖笑著說。
苗大爺看到了桌子上的鋼筆，輕輕皺眉，“這是老師送給你的？”
“對。”胡耀祖點頭。
“年輕漂亮的女老師？”
胡耀祖摸頭，不好意思，沒說話，臉倒好像紅了。
苗大爺拿起鋼筆仔細看，是德國制造，非常貴重，他輕輕放下筆，看桌子上的紙，“上面的字也是女老師寫的？”
“對。”
“一個年輕的日本女人，能寫出這么漂亮的字，是下了不少功夫！”苗大爺放下紙，沒有再說什么就下樓了。
苗大爺心里明白，這是本田給胡耀祖下注，要把他變成真正的漢奸，又漂亮又有文化的女人完全可能會迷惑住才二十歲血氣方剛的胡耀祖，一旦陷入感情的漩渦，胡耀祖離真正的漢奸就不遠了。
梅子出了教室，并沒有馬上離開，站在外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親眼看到胡耀祖離開，才去了桐城路三號。
“胡耀祖今天來學習了？”本田笑瞇瞇地問。
梅子站在本田面前，“是的。”
“他身上有什么疑點沒？”
“他筆都不會拿，應該沒有經過培訓，寫字很難看，不過很用功。”梅子將剛才觀察到的情況一一匯報。
“你和李少華抓緊培訓一批秘密警察，都選中國人，分散到南京的每一個角落。”
“明白。”梅子停頓一分鐘后說，“胡耀祖要參加其他培訓嗎？”
“鋼筆你送給他了？”
“是。”梅子知道本田的意思，沒再說什么就退出去了。
這時候李少華走了進來，“先生，你真要把胡耀祖培養成我們的人？我總覺得這個中國人不可信。”
“梅子很優秀，還很漂亮，中國人喜歡情感世界，”本田對李少華招手，示意他坐下，“我們要培訓一批忠誠我們大日本帝國的中國人，我們要控制他們的靈魂！”
“胡耀祖就是一個拉人力車的。”李少華心里一直對胡耀祖很不屑。
“不，胡耀祖是我看著長大的，人很聰明，現在，他只是智慧之門還沒打開，稍微修剪一下，可以為我們所用。”本田自己燒水泡茶，動作很慢，“唐洋，有沒有消息？”
“沒有。”
“現在離零零三來南京的時間越來越近，他們應該有行動，如果有行動，說明山野丟失的文件已經成功傳出去了，也說明警察廳的內鬼是一個厲害角色，一定要找出來！”本田也給李少華泡一杯。
“唐洋沒有說實話。”李少華捧過茶杯，低下頭表示敬意。
“唐洋就是他們剛剛發展的一個外圍成員，知道的不多，他進入山野辦公室的時候，文件已經不見了，看得出他是新手。”本田慢悠悠地說。
“你相信唐洋說的話？”李少華問。
本田點頭，“山野的保險箱不是一般特工能在短時間內打開的，肯定要去試幾次，所以必須有山野的鑰匙，這是一個長期的計劃，唐洋很明顯沒有這個能力，他在警察廳級別太低，都接觸不到山野，根本不可能拿到山野鑰匙的模型。”
“王秘書？”李少華問，“只有王秘書有山野的鑰匙。”
“常常和王秘書接觸的人。”本田小口喝茶。
“我原本只是嚇唬一下唐洋，沒想到他居然真是紅黨外圍。”李少華說。
“發展唐洋做下線的人就是楊歸遠，”本田說，“他應該還在南京，肯定還會來找唐洋了解警察廳的動態，抓了多少紅黨，有誰叛變，再匯報給上層領導。”
“那我們就借機抓住楊歸遠。”李少華興奮地握拳。
“是抓楊歸遠后面那群人。”本田糾正道。
“可是，先生，楊歸遠也不一定找唐洋，警察廳不是有更大的內鬼嗎。”李少華說。
“警察廳的內鬼，在紅黨內部級別肯定很高，一般的情報不會由他來傳遞，他們都是單線聯系，楊歸遠不一定知道他的存在。”本田想了想說。
“零零幺是重慶的特工，說明內鬼不一定是紅黨。”李少華說。
“都有可能，零零幺認識潛伏南京的重慶方面的人，也認識高級別的紅黨。”本田點頭。
“他們是怎么知道有這秘密文件的？”李少華不解。
“從迷茫發來的電報看，我們內部有奸細，我正在查奸細，他知道有秘密文件來南京，但是不知道具體內容，不過，他知道這份文件很重要。”
“所以，有兩路人馬都來偷文件。”李少華說。
“唐洋叛變，只有你、我和方廳長知道。”本田說。
“所以，如果唐洋被處決了，或者意外死亡，說明方廳長是警察廳的內鬼！”李少華接著分析。
“嗯，唐洋雖然是紅黨的外圍人員，但是叛變了對他們的組織一樣有危險，所以，他們一旦知道就肯定會除掉他。”
“嗯，確實，應該會。”
本田和李少華分析到很晚，又商量一些細節，夜深了才休息。
胡耀祖不急于接頭，過了兩天，才按照報紙上的信息找到地點，他內心不安，不知道什么任務在等著他。
繞了很大一個彎，才去了那所房子，到門口了，他左右觀察，沒發現任何異常，這才開始敲門，三聲長兩聲短，門開了，一個年輕小伙子問他，“零零九？”
“對。”
“跟我來。”這人將胡耀祖帶進屋，里面已經坐著一個人，戴著面罩，年輕人沒說話，轉身帶上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