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六親眼看到剛剛一幕,整個人心有余悸,聽完屠烈的講述,丁六才明白難怪會是如此境遇。
林震元對屠烈一定動了殺心!
接下來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屠烈從這世上消失!
如果被歷國知道林震元與西賀女子通婚,這樣的罪名沒有第二種結果,一定會被抄家滅口!
“怪不得克盡萬難也要來土姑堡,原來真正的牽絆是在這里呀。”丁六喃喃道,目有所思,倒也不慌亂。
“烈哥,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辦?”
“只要大漠客棧保我,在這個兩不管的地方,林家還是北土窯都奈何不了,所以我們還有時間。林震元的那個兒子,我有辦法把他弄出來,只要握住此人,那就能和林震元談一談了。”
“什么辦法?”
“笨辦法但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對付地窟不就是捉獾子嗎?”
丁六聽得不大懂,“那我們圖什么?”
“駝隊!”屠烈斬釘截鐵,“要在這片地界混下去,有運力才是王道,否則我們整日隨著商隊做伙計,百年也冒不出頭。”
說起駝隊,丁六忽又想起馬隊,立時間從袖中探出竹筒,“烈哥,你看看這個,這東西叫烈風旗,有著好是一段傳奇故事。”
屠烈一邊看著,丁六一邊把從陳伯那里得來的消息說與屠烈,不多時,屠烈那炯炯然的目瞳直讓丁六覺得他發現了什么天機也似的。
“烈哥?烈哥?”
“燈籠!”口吐二字時,屠烈的腦袋嗡然有聲,大有一種一通百通之感!有了這般提點,那可比“笨辦法”強橫太多了!
大漠客棧的存在,林家兒子的存在,林震元與北土窯的關系,突然間豁朗!更是在這一瞬,一種前所未有的闊朗前景呈現在屠烈面前!
中線大漠荒谷,單程不過十天,這是何等的運力,若真能扼其喉,當是千里百商的大把式!
這對屠烈來說,是大運!
“什、什么燈籠?”
“這面旗子的圖案,與客棧燈籠上的一模一樣!”
霎時間,丁六雙目大張,“你,你確定?”
“燈籠的事,從沒錯過。”
丁六一拍大腿,“那就是說,烈風旗的舊部,不對,烈風旗的后人,與這座客棧大有關聯!”
“那就得問五娘了。”
丁六暗暗措手,眼皮跳個不止,也是這個時候,他恍然發現這這眼前人炯起目瞳來端的有些怖人。那種感覺就像走夜路時背后的一雙眼睛,任你三轉四繞,只要被他盯上就跑不了。這人又總喜歡拿虎狼獾子做比,這一想,還真有些暗夜徒行的獵人味道。
這神情讓人忌憚,但丁六轉念又想,這天地世道,沒一雙鐵鞋焉能踏出個闊朗大天!
……
青五娘看著紙上的烈風旗,面露一絲淡笑,“小哥給我看這個是什么意思?”
“五娘不是應該問,這東西是什么嗎?”
青五娘笑道:“你看得準,我也不避,惦記烈風旗的也不止你一個。小哥能從北土窯逃出來自是有些勇力,可是你知道為什么這么多年來烈風旗還是撐不起來嗎?”
“因為沒貨。”
青五娘笑容漸收,“那請問小哥,貨從何處來?”
“只要拿住林震元,他便失去對大漠生意的控制,重走大漠荒谷,意味著從前十倍百倍的貨走入西賀,北土窯的優勢蕩然無存。以烈風旗的威名,惟一能走大漠荒谷的存在,還愁沒有商家嗎?”
青五娘咯咯一笑,“小哥要是這般想事情未免也太草率了,林震元是紐帶,掐兩頭栓中間的人,你把他拿住,上平府的商家會信一個百余年前的烈風旗?”
屠烈面不改色,“五娘也說了百余年,試問烈風旗還想等幾個百余年?它只是一道運力,不是改天換地的萬般籌謀,更不是血海深仇意欲一劍封喉。百余年不曾嘗試卻又不是百余年枕戈待旦,抓著一套老舊的念想,百余年從未出發,這并不熾烈的意志還能經得起多久的消耗?”
這番話的角度,連青五娘這個老江湖也怔了一怔,“從前不曾發現,小哥竟是如此牙伶嘴俐。”
“五娘當知,世上豈有完美的契機,今日狂風掃茅檐,明日厚土侵門檻,總想有個天朗氣清整裝而發,等到天朗氣清時衣裝卻又不整。以在下看,哪怕衣衫襤褸破碗有豁,走出去便有遇見貴人的可能,茅屋中只能望著雨泥之水自嘆時運不濟。”
青五娘沉吟半晌,神態拘然很是罕見,“這說千道萬,小哥該不會是想領烈風旗吧?”
“在下惹了林家父子,只想得一條活路,若五娘肯依在下計劃,烈風旗必行無虞,至于此間獲利如何分配,那是五娘與烈風旗的事。”
青五娘瞇起眉目,“小哥若是擔心活路的人,還問我要小二的身份做什么?你既操此局,那便放開來亮亮本事,實力不濟便諸端莫怪。”
“這前提是五娘要拿住林震元,不然無有后續。”
青五娘卻搖頭一笑,目露幾分詭秘,“小哥好像錯意了實力二字。”
“哦?”
“這前提是,你得贏得過武人。”
“武人?”
“烈風旗下,都是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