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振集團的總部大樓，并不亮眼，甚至可以說有些刻意低調。
坐落在廢林區城郊的總部大樓，隱藏在一堆造型古怪的建筑群中。
建筑老舊，樓梯外墻上滿是黃綠斑駁的雨痕和苔蘚，從遠處看感覺隨時會坍塌崩潰。
這是陳煬去面試的日子。
陳煬跟在茍鑫身邊，朝著公司走去。
從青衣巷轉過街角，茍鑫突然停下，遞給陳煬一個頭盔。
“來，戴上。”
黃色的頭盔，在晨光照耀下反射著橘黃的光芒，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頗有質感。
茍鑫自己戴了一個，陳煬也有樣學樣，戴好頭盔后系好帶子。
“記住，一會不管發生什么，都跟在我身邊，不許亂跑。聽到沒有？”
陳煬知道大公司都臭規矩多，認真點了點頭。
兩人一邊說，一邊朝前走。
離公司還有五百米時，陳煬耳朵陡然一動，臉色劇變。
“快躲開！”
陳煬一把推開茍鑫，同時他身體驟然虛化隱去。
一顆紅色子彈破空而來，擊在他方才腳下位置。
腳下地板四分五裂，中間彈孔已經明顯熔解成巖漿狀。
陳煬心下駭然。
要是讓這子彈擊中腦袋那還了得？
正這么想著時，又一發子彈襲來，正中茍鑫頭盔。
嘣！
紅色子彈，如火龍撲下，正中茍鑫頭盔。
黃色頭盔立馬被烈焰包裹。因為沖擊力太強，茍鑫的頭都子彈摁了下去，就像一個低頭認錯的孩子。
幸運的是，頭盔防護力夠強，沒有被子彈擊穿。
茍鑫似乎習以為常，他抬起頭，正了正頭盔，轉過來看著陳煬道：“我不是說了嗎？別亂動。任何進公司的人，都必須經歷這一關。快出來！”
陳煬難以置信。
但看到旁邊的幾個路人也正戴著頭盔，接受子彈的洗禮，陳煬不得已現出身形，問道：“這什么破規矩？”
茍鑫道：“例行安檢。”
“安檢？”
“嗯，”茍鑫道，“公司總部一共十三條出入通道，每天進出上千人。為了防止混入奸細，不得以采用這種安檢方式。所有進入公司安全范圍的人，都會被喂上一粒子彈。只有戴了公司正版特制頭盔的人，才能承受住烈火彈一擊。戴仿冒頭盔者，會當場被擊斃。”
陳煬滿臉黑線。
你妹！
正欲吐槽，茍鑫一臉壞笑：“剛才讓你別亂動，結果你不聽。做好心理準備！那些門衛可是很小心眼的，他們不會放過折磨新人的樂趣。”
陳煬默然點點頭。
茍鑫又道：“記住，別再躲了。”
陳煬臉色愈加難看。
果然，幾個呼吸之后，一發子彈瞄準陳煬而來。
陳煬咬著牙，閉上眼睛，悶頭繼續前行。
嘣！
如巨錘砸頭，沖擊力出乎意料地強。
陳煬腳步一滯，巨大的重壓讓他差點跪下。
咻！
陳煬眉毛一跳。
第二發子彈緊跟而至。
想閃，但忍住了。
嘣！
紅色烈焰再度包裹住頭盔。
陳煬晃了晃腦袋，腦袋被燒灼得暈乎乎的，臉色黑中透紅。
嘣嘣嘣！
又是三發連至，緊接著是六發連至。
陳煬跪在地上，頭被一連串子彈直接摁進土里。
煙塵四散，空氣寂靜。
陳煬脖子都快斷了一般，痛得半天抬不起頭。
“過分了，過分了。”路人嘆息著圍觀了一會，又紛紛散去。
茍鑫將陳煬拉起來，拍著他頭上灰塵，安慰道：“沒事，新人都這樣。”
陳煬搖了搖脖子，抬起頭看了看狙擊槍方向，切齒道：“這他媽能忍？”
茍鑫笑笑：“慣例罷了。
“你看，哪怕是那些身居高位的M級管理者，每日進出公司，依然得每天接受子彈的問候。
只不過，子彈的待遇因人而異。
時間久了，這便成了一種文化。只要聽到子彈敲擊頭盔的聲音，就可以辨別出大家的身份級別。”
“你看，”陳煬指著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美女，羨慕說道，“這位是后勤管理部部長，莊麗。”
陳煬凝目看去，只見一顆淡藍色子彈輕輕柔柔落在美女頭盔之上，發出鋼琴一般悅耳的叮咚聲。
這與其說是敲擊，不如說是諂媚地問候。
在美女后方，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步履匆匆趕來。
突然，男子被一發紫色子彈擊中頭盔，發出震耳欲聾的咣咣聲。
男子膝蓋一軟，跪倒在路邊，眼角竟留下兩行清亮的眼淚來。
陳煬不解。
茍鑫嘆息道：“明天就見不到這位仁兄了。”
陳煬問：“為何？”
茍鑫道：“那種紫色子彈，名為‘紫提’。紫提爆頭，暗示‘自提申請，主動離職’。這是公司辭退中老年員工的信號。”
陳煬心中惻然。
茍鑫拍拍他肩膀道：“咱們不用擔心，辭退的都是內勤沒能力的職員。秘契者，誰又會一輩子給人打工呢，你說是吧？”
兩人默默朝前走，一路不再說話，很快便進入總部核心區。
前世一生社畜，今生依然社畜一生？
陳煬當然不會這樣選擇。
他只是需要一個暫時的落腳之地。
需要這樣讓他接觸更多資源的平臺，需要一個讓他遮掩意圖的身份。
兩人走進嘉振公司質樸的總部大樓，才知道里面別有洞天。
陳煬發現，總部大樓與周邊的樓群并非各自孤立，而是相互勾連，形成一個互為奧援的空間陣法。
為防空中偷襲，總部大樓采用了地上八層、地下三十層的深埋策略，露出地表的建筑都不高。從空中俯瞰，根本發現不了總部大樓的蹤影。
公司里人來人往，內勤員工多是年輕俏麗的女孩，這讓公司顯得格外有朝氣。
茍鑫帶著陳煬走進總部大門時，一位剛從電梯出來的女子立馬吸引了陳煬的目光。
女子二十五歲左右，身高一米七，腰肢婀娜，身材偏瘦，但是顯得極為精神。
她的五官并不精致，眼睛太大，眉毛太直，鼻子太小，臉部輪廓太硬。
但是所有的東西湊到一起后，竟組合出一種英氣十足、別有生氣的美。
與其它穿裙裝的女職員不同，這位女子穿著黑色緊身衣褲，膝蓋、肘部和胸部有造型精致的護甲。
這種特殊材料制成的戰斗訓練服，貼身定制而成，輕巧耐磨抗擊打，同時也將女子的身材襯托得更加耐人尋味。
女子從電梯出來，與旁邊幾個女孩說笑著，走向了另外一個出口。
惹人注目的紅發在腦后扎了個馬尾，調皮地在背上甩來甩去。
茍鑫拍了拍陳煬的肩膀，壞笑著耳語道：“老弟，我跟她相熟，介紹你認識。”
陳煬瞪了他一眼：“瞎說什么呢？咱們還是先去辦正事要緊。”
或許是感受到了注視的目光，女子驀然回頭，晶亮的眼睛掃了茍鑫陳煬一眼。
陳煬尷尬一笑。
女子沒說什么，回過頭去，徑自走了。
茍鑫帶著陳煬在人力資源部登記，注冊。
因為是具備超凡力量的秘契者，面試極為簡單，陳煬介紹了出身信息、畢業院校后，一位寬臉平胸的中年女子就揮揮手：“可以了，去評估能力等級吧。”
兩人來到地下負三十二樓的評估室。
一位頭發半白的中年男子看了看陳煬資料，問道：“你的意向崗位是驅邪師？”
人力總監周廷，三十九歲，單身，未婚。
進門前，茍鑫告訴陳煬，周廷為人苛刻，薪資高低全看此人評定，一會好好表現。
陳煬注意到，男子問話時，他厚厚鏡片后閃爍著狡黠的目光，感覺此人極為不好對付。
“是。”陳煬謙卑道。
“那你展示下都會些什么吧！”周廷指了指右手方向。
在評估室的東側，周廷的右方，是一間間分門別類的專業測試室。
有力量、速度、穿越障礙、格斗、射擊、捕獲邪靈、凈化、治療、秘契知識考核、寶物鑒別等能力的測試。
陳煬深吸一口氣，緩緩壓下心中不安。成為秘契者后，始終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如今終于有機會檢驗檢驗了。
陳煬獨自走進測試室，門在身后合攏關上。
茍鑫坐在等候區，豎起耳朵，聽著里面傳來的動靜。
不一會兒，他帶著淺淺笑意的嘴角漸漸松弛，臉色轉而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