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走廊上傳來沉滯而緩慢的腳步聲。
陳煬打開門,看見鄭羽扶著墻,一步步慢慢走過來。他的手上,提著一個長長的盒子。
鄭羽臉色蒼白,捂著的肚子上有一道貫穿后背的傷口。
“走,回屋?!标悷茏∴嵱鸬淖蟊?,把他半扛半拖弄回屋里。
鄭羽重傷到如此程度依然回到這里,這個情誼陳煬是懂得的。
鄭羽在沙發上坐下,氣息不定,手腳冰涼。這一次重傷,沒有昨日的傷重。但連續兩天重傷,鐵人也承受不住啊。
“怎么又受傷了?”陳煬急得要哭,絲毫幫不上忙的無助讓他幾乎要發瘋。
鄭羽笑道:“媽的,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天路上出了點小問題,取裝備時遭遇了幾個熟人的埋伏,因此付出了一點點小代價,把那些人解決了?!?p> “這哪是什么一點點小代價啊?這都要人命了?,F在該怎么辦?去找醫生嗎?”陳煬道。
“不用,這點小傷,我能搞定,”鄭羽笑了笑,“我們殺手的命沒這么嬌貴。”
鄭羽坐正,他的肚子上插著一柄鹿角磨制而成的匕首。匕首從肚臍斜上方插入,從他的后背鉆出,看著都疼。
陳煬看到這樣的傷口,幾乎要窒息。
鄭羽深吸一口氣,緩慢而穩定地將匕首從肚子中拔了出來。
“還好,沒有毒,”鄭羽咣當一聲將匕首扔在角落里,“我以為已將那廝殺死了,正準備湊近看時,被他扔出匕首刺中。真是個狡猾的敵人!”。
鄭羽捂住傷口,雖極力忍住,此刻依然痛呼起來。
貫穿的傷口,傷到了肝、腸和肺。匕首一拔出,鄭羽就控制不住地咳出血沫來。
“拿筆墨來!”鄭羽吩咐道。
陳煬以為聽錯了,不拿針線拿筆墨,是要寫遺書嗎?
但他不敢耽誤,慌忙將鋼筆、白紙和墨水拿來。
鄭羽拿著鋼筆,灌滿墨水,不是寫字,而是龍飛鳳舞在傷口周圍畫了起來。
鄭羽筆法靈動,墨水在筆尖傾瀉而出,一道符箓很快在傷口四周成形。
奇異而晦澀的符號一經成形,立馬活了起來一般,圍繞著整個傷口游動收緊。
藤蔓一樣的紋飾在皮膚上蔓延,淡金色的光芒滲透到傷口的內部。
鄭羽手中筆墨不停,一連畫了三道符篆。
很快,肚子內部的傷口止住了,外部的傷口也不流血開始收縮了,鄭羽也不咳嗽了。
“真是神奇!”陳煬喃喃感慨。
對于秘契者而言,只要神魂不受損,身體不立馬死掉,似乎都是可以治愈的。
“會有人追到這里來沒?我們要不要趕緊逃走?”陳煬看著黑沉沉的窗外,不安地問道。
“當然會有人來,”鄭羽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擔心他們找不到,我還特意露出馬腳,留了些痕跡讓他們方便一路跟過來呢?!?p> 陳煬臉色頓時一變:“你這個瘋子!”
“要不然還得去一個個找他們呢,干脆引過來一鍋燉了。”鄭羽不以為然地擦拭著槍管。
“萬一打不過,那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打不過自然就要付出代價,要么跑掉,要么死掉。這是行走江湖必須的覺悟?!?p> 陳煬再次無語,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境界,恕他還不能做到。
鄭羽見他一臉凝重,噗嗤笑道:“逗你玩的啦,你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對付你這樣的普通涉密者,派出的殺手不會太強?!?p> 陳煬指著他,問道:“那為何派你來?你可不是一個弱者?!?p> 鄭羽道:“我其實在業界一直都口碑偏低。這樣接到的活,會稍微輕松一些。你知道,我向來不愿意太努力。要是表現得太靠譜,太強悍,恐怕我活不到現在?!?p> “這倒是,”陳煬點了點頭,“表現得太強,除了得一個虛名,其實沒落著什么真正的好處。但關鍵的問題是,追殺你的壞人,跟追殺我的壞人,不是一回事吧?”
鄭羽道:“不是一回事。但我猜測,關系有點大。貌似了解過你的信息的人,都會被他們追殺……”
鄭羽說到這里,歪著頭端詳了一會陳煬,喃喃道:“或許,你并沒有你認為的這么簡單。是嗎?”
陳煬頓時心中一慌,以為鄭羽看透他穿越者的身份了。等他想好一個理由準備解釋時,鄭羽早轉到旁邊,潛心閉目修行去了。
陳煬松了口氣,心中不免也嘀咕起來:
自己這具身體的前身,到底參與過些什么事情?
......
陳煬在房間里迷迷糊糊睡了一個多小時,心里不踏實,看外面房間亮著燈,干脆就起來不睡了。
他來到客廳,看到鄭羽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匕首,正在一枚枚子彈上雕刻著花紋。
鄭羽的手極為靈巧,匕首在子彈柱體上劃過,一個個晦澀的符篆流暢地在黃銅彈殼上被雕刻出來。
一枚枚普通的子彈,經過符篆處理,就變成了一枚枚具有神奇力量的獵魔子彈。
“哥,你是全能大神嗎?怎么醫卜星相、篆刻符箓樣樣精通?”
鄭羽瞥了陳煬一眼:“這是靈胄途徑的秘契者必備技能罷了。
“靈胄途徑的秘契者,精通槍道、刀法,少數人具有符篆的書寫技術。我就是那少數人之一。”
“我可以跟你學嗎?”
鄭羽嫌棄地看了陳煬一眼:“你估計會比較笨。”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拒絕,陳煬心中又多了些期待。
時間接近三點時,鄭羽放在身邊的手機突然“嘀”響了一聲。
鄭羽精神一震,低聲喝道:“準備好,有人靠近了。”
陳煬正躺在沙發上,啪地一下滾下沙發。只見四周靜悄悄的,屋里關了燈,外面月光照進來,將客廳照得明晃晃。
陳煬屏住呼吸好一會,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一會沒動靜,陳煬沉聲道:“哪里?你怎么知道?”
鄭羽嘿了一聲:“我的外圍眼線告訴我的。”接著,他摩挲著手里的狙擊槍,輕笑道:“今晚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是真正的槍道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