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煙霧繚繞,墻上影子若隱若現,玲瓏婀娜,讓人想入非非。
桌上,剛剛送來的密信已經拆封,人影將信拿起來放在燭火上,信箋卷曲,化為灰燼。
水月城那位還真是大手筆,五萬兩,她都有些動心了呢!
這個凌之羽恐怕有的煩了!
……
一床一幾一凳。
床用石頭壘成,上鋪厚厚的干草,再上面兩床褥子,坐上去又暖又軟。
暖昔就躺在這張床上,腳被抬起,腳裸處涂了藥,沒那么腫了。
杏兒手捧木碗,邊吹邊說:“小姐,那位公子看上去挺和善的,把自己睡的屋子都讓給咱了。”
暖昔喝一口粥,糯糯的甜甜的。“你熬的?”杏兒手藝見長啊,之前熬粥不是半生不熟就是糊成黑炭。
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杏兒再次夸獎起來:“是那位公子熬的,沒想到他不只心地善良,廚藝也這么好。”
這丫頭,一碗粥就給收買了,真是單純的可以。
正站在門外的藍青紫聽個滿耳,心中立刻有了主意,轉身離去。
“杏兒,咱們被困幾天了,怎么也不見攬梅山莊有人來找,是不是他們還不知道咱們走丟了。”暖昔只喝幾口就推開粥碗,癟著嘴,心里委屈。
心心念念的羽哥哥到底在哪兒呢?若水到底有沒有告訴羽哥哥她們來看他?
暖昔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長大,在家里要星星不敢給月亮,皺下眉頭就有人心驚肉跳的問噓寒問暖。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被冷落。
想見的人沒見著,還迷了路,不知身在何處,身邊除了傻乎乎的杏兒,就還有一個不知居心的陌生男人。
正想著,那個男人走了進來,懷中還抱著一床被子。
“外面下雪了,姑娘有傷在身,還需多多保暖。”藍青紫將被子放在床邊,又檢查了一下暖昔的腳踝,“再有幾天姑娘就可以走路了。”
“多謝公子。”暖昔乖巧道謝,聲音里卻透著疏離。
這個男人雖然救了她,可畢竟萍水相逢,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杏兒可沒想那么多,開口詢問:“公子可知這是哪里,怎么才能回到攬梅山莊?”
藍青紫故作驚訝:“哦?兩位是攬梅山莊的人?”
“也不算啦,我們只能算客人。”杏兒嘴快,暖昔想攔都攔不住。
“想必兩位也是來參加攬梅盛宴的。”藍青紫笑了笑,“不過,在下聽說攬梅盛宴已經結束,賓客們也都離去了。”
“沒關系,我們只要回到攬梅山莊就行。”杏兒仰著臉,滿眼期待,看得藍青紫心里不是個滋味。
“請恕在下不能送二位去攬梅山莊。”他趕緊拒絕,生怕再被杏兒看一會兒就心軟了,“等姑娘腳好了,在下送二位出山。”
杏兒失望的嘟嘴——這位公子不像表面那么和善,如此直接拒絕她的請求,有點兒太無情了。
“敢問公子貴姓?”暖昔終于插上嘴,“公子是否和攬梅山莊有過節?”
“當不起貴字,在下姓藍。”藍青紫有些為難,“在下的確有難言之處。”
若不是必須等那個莫名其妙失蹤的人,藍青紫才不愿留在這里,整日提心吊膽提防攬梅山莊的人。
話說回來,那個人會不會已經死了,否則怎么可能這么久不出現,消失的一點兒痕跡都沒有,連魅影都找不到他!
凌之羽已經成功被引下山,他留在這的意義不大,還不如申請回去,他實在不想再過這種與野人無異的生活。
“多謝藍公子救命之恩,待我能行走,自會下山,不連累藍公子。”
被暖昔的聲音拉回心神,藍青紫蹙眉。這姑娘說話著實不好聽,明著順了他,暗則罵他膽小怕事,明哲保身。
她要是知道她們主仆二人是被自己擼來要挾凌之羽的,還不知道會說出什么話來呢!
道聲“好好休息”,藍青紫轉身往外走,身后杏兒又問:“藍公子可曾見過一位老婦人?”
雖說老婦人并未對她倆做什么,但杏兒心中還是放不下,總覺得不弄清楚是人是鬼心里不踏實。
藍青紫腳步不停,搖了搖頭表示沒看見。
杏兒繼續嘟嘴,對藍青紫的印象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小姐,等你腳好了咱還是回家吧,這地方太危險。只要若水告訴凌公子咱們來找過他,凌公子一定會去家里看你的。”
她家小姐眼睛望著藍青紫離開的地方默默出神,良久才道:“終于開門了,咱們自己走吧。”
“啊?”杏兒看看小姐再看看洞口,又看看小姐的腳踝。
“沒事,已經沒那么疼了。”暖昔從床上坐起身,雙腿下床,試著踩了踩,然后在杏兒攙扶下走了兩步。“你看,可以的。”
她才不要回家,她一定要見到羽哥哥,跟著羽哥哥,不然,那些狐貍精會把羽哥哥搶走的。
而此刻,暖昔心心念念的羽哥哥正喝著茶看好戲,絲毫不知道那個暫時的盟友藍青紫弄丟了他的表妹。
丹寇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盒,又從盒子里取出一只灰色的蟲子。
“這叫癢癢蟲,”她掃一眼地上眾賊,“放到身上奇癢難忍。”她湊到猥瑣男面前,“癢的想把牙咬碎,想把心掏出來——”
猥瑣男面皮不自覺抽搐,眼底泛起懼色。
“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誰不老實,姑奶奶我就讓誰嘗嘗癢癢蟲的滋味兒。”
客棧掌柜和伙計對視一眼,默默低頭。
丹寇手里把玩著盒子,眼睛掃過眾人:“為什么?誰的主意?”
等了半天,沒人說話。
丹寇柳葉眉一挑,她的蟲子許多天沒動換了,正好趁此機會好好玩一玩。
只見丹寇打開盒子,兩只手指輕輕捏起一只蟲子,抬眼看了看幾人,她的眼神落在誰身上,誰就跟被蜂蟄了一般抖動一下。
“就你吧。”丹寇抬手就把蟲子放進綠豆眼兒領口里。這些人里最屬他看著不順眼。
其他人都扭過頭盯著綠豆眼兒,同情又有點好奇。猥瑣男更是慶幸沒選自己,心里還暗暗想,就該老四受這份罪,誰讓他瞎出主意。
綠豆眼兒感覺蟲子沿著領口往胸口爬,動作緩慢到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蟲子彎曲再伸直的全過程。
不過,他沒感覺癢,一點兒也沒有。
見綠豆眼兒神情自若,其他人也開始懷疑這個穿得像芹菜的姑娘不過是嚇嚇人罷了。
然而,下一刻,他們就聽到呵呵呵的笑聲。
起先聲音很小,隨后逐漸變大,從呵呵呵到哈哈哈,最后竟震得人耳膜疼,并且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
綠豆眼兒不自覺彎腰,肚皮笑得生疼,眼淚不受控制的順著兩腮往下滑。
可是即便這樣,他依然覺得癢的不行,想上手去抓,然而兩手都被綁在身后,動彈不得。
于是,他倒在地上,開始打滾,希望借助地面的摩擦減輕痛苦。
一眾人就這么看著他蜷著身子來回來去翻騰,有些地方的皮膚都磨破了,心中五味雜陳。
有的想幸好不是自己,有的想一會兒會不會輪到自己,還有的想干脆說實話吧,那樣子實在太難受了。
丹寇見凌之羽直皺眉,伸手點了綠豆眼兒啞穴,過會兒再看,綠豆眼兒憋得臉色紫紅,像豬肝似的。
“你們老實交代,他就少受點罪,否則他癢死了,你們繼續。”
她的話還沒說完,眾人就聞到一股惡臭,再看綠豆眼兒,身下一片狼藉,可他還在不停的滾,那場景……
若水早就跑到外面,凌之羽和行云也出去了,剩下丹寇塞住鼻子,望著因為捆綁手腳不能跑被動接受難聞氣味的賊人。
“我說,我說。”猥瑣男第一個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