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豁達,倒是姜瑾不曾想到的。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慕容楚習慣了這個時代,習慣了他的特殊身份,哪怕自己要求他向碧云道歉,他也不會那么做。
然而……
此時此刻,他說出這樣的話,令姜瑾刮目相看。
“你……不覺得有損你的王爺身份?”
慕容楚立刻坐到她身旁,抓起她的手,大力替她搖頭蒲扇:“娘子不是說眾生平等?”
“而且她是娘子朋友,自然與旁人不同,本王既然做錯,便要道歉。”
姜瑾十分意外,便對狗男人這樣的舉動還是十分贊同的。
二話不說,丟掉手里的蒲扇,捧起狗男人的臉就親了上去。
“慕容楚,就知道你跟那些妖艷賤貨們不一樣!”
夫妻沒有隔夜仇。
慕容楚牢記這個宗旨,哪怕有矛盾,當天晚上就把矛盾解決。
兩人親了大半天,他抓著姜瑾的手來了兩回。
是以……
累到直哼哼的姜瑾很快就睡實了。
慕容楚看著身旁睡熟的小妮子,心柔軟的一塌糊涂。
他經常跟寺里頭的得道高僧聊天,每年都會去寺廟里住上幾天,那個時候,跟住持討論最多的,就是這個眾生平等。
如今才知道……
自家的小媳婦才是真真正正做到了眾生平等。
望著小媳婦沉睡的容顏,男人湊過來,在她嘴上親了親,這才睡去。
一夜好夢。
辰時過半,慕容楚就起床了。
生怕寧風來叫起的時候會吵著姜瑾,在寧風來之前,他已然穿好了衣裳。
這個時候太陽還沒升起,但天色卻是大亮了,寧風一眼就瞧見自家主子臉上的那些胭脂印記。
“主子,您這臉上全是胭脂,趕緊洗洗吧。”
慕容楚十分高興,非但沒洗,還十分高興的叫寧風拿了裝滿水的銅盆過來。
對著銅盆瞧了半天后,只漱了口便往朝堂而去。
寧風在身后勸了一遍又一遍,他壓根兒不理!
于是乎……
那天上朝的時候,朝野震動。
所有人都知道攝政王他老人家,頂著一頭的紅嘴唇印子來上朝。
皇上問起,暗示他洗掉,他卻十分自豪的回答:“皇兄,這是心兒送給臣弟的見面禮,可不能糟蹋了!”
那天的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盯著攝政王臉上的嘴唇印子,個個牙根都是酸的!
姜瑾起床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她坐在已經掛了葡萄串的葡萄藤下,用力搖著蒲扇,想趕走這火熱的暑氣。
奈何……
圖紙都沒畫出來呢,怎么做風扇?
就在抓起身旁的冰塊往臉上放之際,打扮成小廝模樣的碧云和小環又來了。
姜瑾也納悶呢:昨兒夜里好多事情都說好了,而且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兩人能不見就不見面,怎么又來了?
碧云緊走幾步來到她跟前,盈盈一禮:“三小姐,碧云來的唐突,打攪了。”
小環跟在她身后行禮。
姜瑾指指身旁的青藤椅:“行了,你知道我最討厭這些繁文縟節,趕緊坐吧。”
又對書桃道:“天氣熱,照我說的法子,給碧云和小環做兩杯冰鎮西瓜汁來。”
“是!”書桃一口答應。
碧云笑瞇瞇坐下,十分享受的在青藤椅上搖晃:“要我說呀,這整個京都城哪里最涼快?怕就是姑娘這里!”
姜瑾笑笑,搖著手里的蒲扇:“我最怕熱了!”
兩人寒喧幾句,碧云這才切入正題。
“姑娘替碧云做的,碧云感激在心,只不過……”
“王爺親自登門道歉,碧云當不起,還請姑娘莫要再讓王爺這么做了,實在是怕損了王爺的顏面!先前的事,都已經過去,碧云不記得了,還請姑娘也忘了。”
姜瑾一驚:啥?狗男人上朝前就跑去碧云那里道歉了?
“他真去了?”
碧云連連點頭:“不僅如此,王爺他……他還……”
“頂著一頭的紅唇印。”
姜瑾聽到這里,已經腦補了一副慕容楚頭上頂滿紅唇印的畫面。
嘖嘖……
上朝是卯時點名,故而叫點卯。
狗男人是在上朝前去的碧云那里,也就是說……
天才剛剛亮,這人就去給人家道歉了。
他也不怕嚇著人家!
最最令人詫異的是,他居然頂著一頭的紅嘴唇印子!
昨兒夜里,她沒涂胭脂在唇上吶!
一直覺得胭脂太干了,準備自己做點兒口紅出來用,還沒來的及做呢!
還有啊,她什么時候涂了胭脂?
為什么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想來想去,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慕容楚那個狗男人,趁她睡著的時候,偷偷拿了她的胭脂抹在她唇上,然后又假裝是她親了他滿臉!
怎么會有這么可惡的男人?!
朝堂之上,大臣們時不時看向慕容楚的臉。
原本要說的事,都在瞧見他的那張臉時,生生給嚇忘了。
所以……
今兒早朝的情形是這樣的:所有人都盯著慕容楚臉上的紅唇印記發懵。
而……
始作俑者卻一點兒也不著急,反而還很享受大家投過來的眼神。
旁人只是覺得好笑,堂堂攝政王,居然這般不要臉面,可真是活久見!
唯一那個不是滋味兒的人是楚修旻。
他站在慕容楚身后不遠處,眼神時不時落在這位六皇叔身上,有羨慕也有失落。
倘若當初他再堅持一下,沒有被沈南晴蠱惑,今天滿頭紅唇印記的人便是自己。
如今的姜瑾,非但醫術了得,還能掙銀子,她身后還有安國公府和齊國公府。
什么時候起,那個又蠢又丑的憨貨竟然也有變成鳳凰的一天?
當年,沈南晴跑過來勾引他的時候,他沒把持住,輕輕松松就把自己交了出去,自那以后,他便沉溺于床第之事,早忘了自己還是一名皇子。
待到他被母后逼得想要爭些什么的時候,才發現……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失去了許多。
安國公府的支持
姜瑾對他的癡戀……
如今剩下的,是姜瑾對他的厭惡,還有母后對自己的失望。
上次攻打北齊一事,若不是他任性妄為,讓瑞王鉆了空子,打完仗回來,他應該晉封親王位,食親王雙俸。
奈何……
他什么都沒掙來,只得到了父皇對自己的失望。
旁人瞧慕容楚都是覺得好笑,只有他,心里頭最不是滋味。
姜瑾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個蠢女人了!
現在的她,假以時日,必能成為一方人物,這樣的人物怎么就放棄自己選擇了六皇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