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錄制過程相當順利。幾乎是一氣呵成完成了初稿，絲般順滑的工作體驗。

　　封裝壓縮好的小樣文件很快就發到了Z世代責任編輯的郵箱。

　　忙完之后幾人各自回家。

　　冉陽三人是其他的方向，何川和謝嶼鹿則是前往公交車站等車。

　　并肩走向車站的路上，已經不見金黃的梧桐樹葉。

　　秋天已經過去，冬天雖然來得遲了一些，但終于還是來了。

　　冬天的風像刀子一樣刮來，刮得脖頸發冷。

　　謝嶼鹿忍不住裹緊了風衣，又把手指往衣服袖口里面縮了縮。

　　與此同時，她忽然覺得衣袖像是被什么東西墜了一下。

　　也沒太留意。

　　只是發現平時一直習慣站在她右側、靠近馬路方向的何川。

　　忽然放慢腳步被落后幾個身位的距離。

　　等到重新追上來的時候，卻是來到了自己左邊。

　　謝嶼鹿疑惑地看了看他。

　　何川卻像是沒注意到似的，仍舊目視前方，繼續向前走著。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

　　謝嶼鹿再次感到有什么東西靠了過來。

　　因為今天是周末，她背了平時上學不常背的磁扣方包。

　　這種包的系帶是支持調節的。

　　既可以手提，又可以單肩，還可以斜挎。

　　但天氣冷得厲害，手提是不可能手提的，在教室里她就放開了系帶。

　　單肩掛在左邊。

　　包的容積不大，裝的東西也不多，無非就是錢包、手機以及一些證件之類的。

　　當何川走到自己左邊的時候。

　　就總覺得這包好像時不時地震動幾下。

　　翻開來看，又發現并不是手機收到短信或者電話的震動聲音。

　　謝嶼鹿也沒多在意。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了公交站。

　　公交站牌下的長椅，平時往往坐滿了人。

　　但是今天或許是太過寒冷，等車的乘客寧可站著，也不愿意坐在椅子上。

　　旁邊有一對穿著羽絨服的情侶。

　　女生攬住男生的脖子，整個人像只樹獺似的，掛在男生身上。

　　看起來就很暖和的樣子。

　　謝嶼鹿偷偷瞄了眼何川，何川還是那副看起來對戀愛一竅不通的直男臉。

　　算了指望不上。

　　她自顧自去長椅那邊坐下。

　　悶不做聲。

　　感覺就算是說一句話，也會讓體內的熱氣流失耗散在空氣中。

　　太冷了。

　　謝嶼鹿把風衣后面的連帽戴起來。

　　把自己變成一個窩在站臺雨陽棚下面的小雪人。

　　“冷嗎？”何川走過來坐在她身邊，獻寶似的把手伸進了她風衣開闊的袖口里。

　　他的手是溫熱的。

　　“剛才走在路上的時候本來打算牽你來著，”

　　何川的聲音顯得略微有些郁悶，“但是一直沒找到你的手。每次好不容易快要碰到的時候，我自己的手就先涼下來了。只能先收回去等著手重新熱起來。”

　　但他自己本身也是體寒。

　　每次一到冬天，很容易手腳冰冷。要隔好久才能再次嘗試牽手。

　　第一次牽，謝嶼鹿把手收回到袖子里面。

　　第二次牽，不小心碰到她的挎包，謝嶼鹿以為手機鈴響，過去翻看。

　　“這次是第三次。”

　　謝嶼鹿的手因為被何川握住正在漸漸變暖。

　　反之亦然，何川因為牽到了謝嶼鹿，體溫也在逐漸升高。

　　“牽個手需要那么多前置動作嗎？”

　　謝嶼鹿用手指回扣何川的手，“下次直接告訴我就好了。我來牽你。”

　　按照平時兩人的相處模式。

　　這時何川應該就會表現得略顯不好意思，然后這件事情就這么過去。

　　但這次沒有。

　　何川握緊了謝嶼鹿的手說：“但是我不想這樣。”

　　“誒。”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總是由學姐主動發起什么行為，來推進我們的關系。”

　　何川的聲音不大，但是清晰，

　　“無論是之前約定的考試，還是試題里的牽手、擁抱和接吻。這些總是學姐主動在做，沒錯，主動的學姐在我看來相當有魅力就是了。可是換位思考的話，要是我也能在合適的時機，表現出恰到好處的主動，是不是會讓學姐有類似的感受呢？”

　　何川繼續道。

　　“剛才在廣播教室里，雖然只是涂指甲油，但我已經在主動要求給學姐涂指甲油的過程中，牽到了學姐的手。所以我想以這件事為契機，讓學姐看到我更主動的一面。”

　　“無論主動與否我都喜歡何川同學哦，”

　　謝嶼鹿笑了，“因為何川同學就是何川同學嘛。”

　　沒等何川領會過來這句遞歸話語的含義。

　　謝嶼鹿就拉了拉何川的手，調笑著繼續道：“盡管我應該先鼓勵鼓勵你主動牽手的行動力，但你如果只是這么牽女孩子的話，未免也太沒有進攻性了吧。”

　　何川剛剛才鼓起的勇氣立馬消失了多半。

　　“沒有……進攻性？”

　　“你想嘛，上幼兒園排隊的時候，幼兒園老師是不是也教你和左右兩邊的女生們，手拉手，拉好手，不要掉隊來著。你用的就是那時候的牽手方式啊。”

　　謝嶼鹿繼續調戲何川。

　　何川下意識地緊了緊手心。

　　謝嶼鹿吃痛咬了咬嘴唇：“不行哦，這種時候就算用蠻力，也只會適得其反的。”

　　“那應該怎么做？”

　　“何川同學，這樣是請教別人的姿態嗎？你說一遍學姐請教教我。我就教你。”

　　謝嶼鹿的分寸感很好。

　　只是得寸進尺了一小會。就收起了調戲的表情。

　　不等何川回答，兀自湊到他耳邊，暖風吹過他的耳根。

　　“那就讓學姐教會你，大人的牽手方式吧。”

　　謝嶼鹿白皙的小手從何川的掌心中滑脫而出，然后又從虎口切入，重新包覆在他的手中，這次她不再采用那種平時常見的，像是握手一般的姿勢。

　　而是用柔軟的指腹，勾上了他的指縫。

　　一個指縫一個指縫這樣花叉著側放進去，隨著手心慢慢貼近，手指交纏得更緊。

　　最終十指交疊，沒入指根，難舍難分。

　　“怎么樣？”

　　謝嶼鹿瞟了一眼何川，她的身體在這么一番折騰下，已經完全溫暖起來。

　　“好，好厲害。”

　　何川不禁點頭，明明只是牽手，卻好像歷經纏綿。

　　原來這就是大人的牽手方式。

　　不愧是學姐，又敗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