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于博送完安妍回到家,匆匆忙忙洗了個澡,癱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一邊等電話一邊腦子里東拼西湊的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許久,他拿起水杯喝水,才發覺洗完澡后倒的熱水都已涼透,而手機卻還沒有半點反應。
“是我手機壞了嗎?”他呆滯的望著手機,順手撥通了顧姐的電話。
“于博,怎么了?”
“哦,沒事,我只是試一下手機有沒有壞。掛了,顧姐。”
顧姐嘴角一抽,“小兩口又在玩什么花樣。”
忐忑或者焦灼會將同樣的一分一秒拉的更加漫長。最后,他覺得自己等不下去了,或者說不想等了。
等待電話接通的那幾秒,他覺得太陽穴突突突的直跳。
“喂…”電話里傳來一聲濃濃的鼻音。
“寶寶,怎么了?聲音聽上去怪怪的?”
“沒什么呢。”
可蘇于博已經聽出了不對勁,“寶寶,那我們視頻好不好?”
安妍有些虛軟無力的笑,但是沒有說話。
“寶寶,說話好不好?”
“于博,對不起,今天我累了。”
“寶寶,出什么事了嗎?你這樣我會擔心的,要么我現在過去找你。”
“你別…我只是跟我媽鬧了點別扭,不開心而已。”
“吵架了?”
“嗯,不過沒事了。你明天工作上有安排嗎?沒有的話,我去找你。”
“我后天才有通告。”聽著安妍悶悶的聲音,蘇于博心疼的不得了,可是他既摸不到也抱不到,只能乖乖道了晚安掛電話,“明天見,寶寶晚安,我愛你。”
“晚安。”
放下手機,安妍愣是盯著手機好一會,突然進來一條消息,“放心,我一直在。”
剛剛那場跟母親的爭執讓時間變得漫長而難捱,她心里突然沒了底,可是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發來的這簡簡單單幾個字,卻是字字砸進了她心里,疼的她鼻子更爽了,微顫的睫毛沾著濕漉漉的淚水,干脆轉了個身,把頭埋進了枕頭里。
半夜毫無預兆地下起了瓢潑大雨,豆大的雨滴生生砸在玻璃上,發生噼里啪啦的聲響,令在床上熟睡的人更加不安起來。
蘇于博在夢境中掙扎了很久,終于把自己喊醒了。在意識慢慢回籠后,他迷茫的睜開了眼睛。額頭的冷汗滑到枕頭上,浸濕了枕巾,連帶著睡衣也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我以為找到你之后不會再夢見了……”他閉上眼睛,眉頭微皺,心中的苦澀卻一層層蕩漾開來。恍惚間,他仿佛還能聽見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妍妍!妍妍!…快來人啊,快救救她!…妍妍,不需要糖果了,我已經不需要你再送我糖果了…你快醒醒啊……”是有多久沒有再想起小時候那些連呼吸都會痛的記憶。但是今夜,伴隨著屋外的暴風雨,塵封的記憶仿佛被打開,橫沖直撞的再次出現在蘇于博腦海里。
再無睡意,他干脆從床上起來,走去客廳翻開自己隨身攜帶的包,摸索著從暗袋里面掏出一個絲絨的袋子,猶豫再三,輕輕地解開了上面的活結,里面有一顆用彩色塑料紙包裹著的糖果。
“你別緊張,這個糖果給你,你就放在口袋里,等下表演完就可以吃到甜甜的味道了。”
蘇于博望著手心里的那顆糖,“妍妍,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每次表演完,你都塞給我一顆彩色的糖果。然而就是這么一顆不起眼的糖果,卻給了我莫大的勇氣和自信站在舞臺上。可我也因此差點失去你…”
冬日的早晨,陽光明媚,仿佛昨夜的那場風雨只是一個夢。而蘇于博直到天光將亮才有了些許睡意,迷迷糊糊鉆回被窩睡覺,不多時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揉揉亂蓬蓬的頭發,踢踏著拖鞋去開門,卻不想,打開門,懷里就沖進一個身子。他都不用看清楚來人,只是聞著這熟悉的味道,就不自覺地咧開嘴,順手把她摟在懷里。
“怎么這么早?”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把她摟的更緊了。
“我想你了。”安妍從他懷里抬起頭來,“今天能不能帶我離開這里。”
蘇于博嘴角勾起一抹輕淺的笑,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側頭親了一口,“怎么?一大早就想跟我私奔?”
“你就說愿不愿意吧?”
“能帶著這么美的老婆私奔,到時候花前月下,琴瑟和鳴。豈不快哉?哎呦…”蘇于博話還沒說完,就被安妍狠狠掐了一把手臂。
“什么時候學的油嘴滑舌!”安妍自顧自地翻了個白眼,卻見對方一邊揉著手臂一邊對她傻乎乎的笑。
—————
即便蘇于博只是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但是為了避免出現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讓顧姐安排了車輛,把他們送去目的地。
“你打算帶我去哪?”安妍輕輕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個可以光明正大牽著你手的地方。”
這是姜安妍第三次踏上這座島,確有一種時過境遷的感覺。第一次,她其實多少帶著好奇心而來;第二次,是后悔自己綁錯了紅線;而這次,卻是牽著愛人的手,帶著滿滿的幸福感而來。
“怎么會想到帶我來這里?”安妍彎著眼梢笑得溫柔。
“冬天這里除了本地居民,來的人甚少。我記得,我曾經在這里的某個街角遇到一個小哭包。”
記憶就這樣紛至沓來,那個心情復雜的夜晚,她無助地蹲在街角哭泣,旁邊還有一個饒有興致的人在調侃她。在她的記憶里,那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我說,半夜三更,你一個小姑娘蹲在這里哭,不怕遇到壞人嗎?”
…
她抬頭去看他,彼時那一陣歇了又起的風掀著他的發,那副面對鏡頭時冷漠又疏離的臉上帶著溫溫的笑。他低頭對她微瞇著眼,伸出手,那些風就從他微張的五指間緩緩穿過。安妍唇邊的笑意就像剛盛開的花朵似的綻放,同樣伸出手,跟他十指緊握,內心變得坦然又溫柔。
蘇于博笑著,而后繼續看向前方牽著安妍走得不急不緩地,“我還記得那段把你偷偷藏在劇組的日子,經常半夜就這樣牽著你的手走在大街上。”
“然后把顧姐搞得每天都膽戰心驚的…”安妍一想到那段時光,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倒是冷靜,照樣每天讓我借用她的身份偷溜出去。”
“因為,我想跟你擁有更多更美好的記憶,想跟你去做所有情侶都會做的事情。”
安妍眉眼彎彎,偏頭盯著蘇于博的臉笑。
“怎么了?”蘇于博察覺到視線側目。
“沒怎么,看看你不行啊?”
“看看看,你想怎么看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