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禮身為半仙,身份超然。
又為睢城城主贏紀愛女授業恩師,想來其定然與贏紀關系匪淺。
想到葛氏父子是如何對待治下百姓的,莫凡故有一問:“前輩,不知睢城拿下夢澤城之后,要如何對待夢澤城的百姓?”
沒想到莫凡還胸懷天下萬民,楊懷禮不由對莫凡更是滿意。
莫凡越是重情重義,他的承諾就越有分量。
楊懷禮自信笑道:“一視同仁。”
簡單四個字,讓莫凡心下一松。
仙人離去前,大肆屠戮世家大族,天下始劃城而治。
如今承平不過十年,還不足以使得各城治下百姓有多少歸屬感。
夢澤城治下百姓不大可能心懷故主,群起反抗睢城統治。
只要睢城能像對待自己治下百姓一樣對待夢澤城的百姓,夢澤城的城主誰來做,大概沒多少人會關心。
據說,睢城治下并不像夢澤城這里這樣游俠兒泛濫成災。
莫凡對方樂珠道:“如此一來,也就是說這里很快就會平靜下來,那么王伯一家或許也會再回來。
今天下午我們把外面昨夜火燒之處修葺一下,明日再離開。”
方樂珠對此自然不會有意見:“聽你的。”
贏嬌好奇問莫凡:“莫凡,你要離開,去哪里?”
贏嬌用“你”,而不是“你們”,故意把方樂珠漏掉,聽得方樂珠暗暗撇嘴。
不知莫凡是半仙時候,贏嬌在這里大呼小叫,誰都不放在眼里。
現在知道了莫凡是半仙,立馬刮目相看,忒得沒矜持。
“去夢澤城,我們有親人遺骸埋在夢澤城外的墓園,要去把他們遷回家去。”
這不是什么秘密,沒什么好隱瞞的。
贏嬌聽話只聽前半句,聽到莫凡也要去夢澤城,不由大喜,笑彎了眼:“太好了,我們也是要去夢澤城,正好一路。”
莫凡端起酒杯敬楊懷禮和何生:“正有此意。”
贏嬌的提議正中莫凡下懷,能和他們師徒三個一起走,便能有更多時間向楊懷禮請教,如此好機會錯過了,下次就不知道何時才會再有。
午飯后,天氣炎熱,吃飽喝足的贏嬌和何生二人有些昏昏欲睡,樓上空房間很多,他們便上樓各自尋了間房午睡去了。
自從修煉出法力后,莫凡精神頭一直很好,就算不睡覺,也沒什么影響。
楊懷禮同樣如此。
兩個人都沒什么睡意,莫凡抓緊時間向楊懷禮請教問題。
方樂珠在旁趴桌子上旁聽了會兒,聽不太懂,漸漸睡意上頭,昏沉沉的,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好景不長,午后陽光正烈,突然響起“噠噠”的急促馬蹄聲。
不久,四匹快馬從客棧門前一晃而過,卻是一騎帶三馬。
“吁”,騎士勒停坐騎,調轉馬頭,又回到了客棧門前。
作游俠兒打扮的騎士跳下馬,急奔至楊懷禮跟前,單膝下拜:“先生。”
“何事?”
騎士從懷中取出一個滿是汗漬的竹筒,看莫凡一眼,旋即雙手托于楊懷禮面前,低頭恭敬道:“有信給先生。”
有外人在,騎士絕口不提是誰人來信。
楊懷禮接過竹筒,拔出一頭木塞,從中倒出一卷信,攤開閱讀,他神情猛一肅,看樣子是有大事發生。
片刻后,楊懷禮對莫凡道:“城主有要事,需我立即前去相商,這就要走,明日不能再與小友同行。”
莫凡笑道:“既是要事,自不能耽擱,前輩盡可隨意。”
方樂珠道:“我去喊他們下來。”
她丟下一句話,轉身往樓上跑去。
騎士是有備而來,送信的同時還帶來了三匹馬。
贏嬌和何生剛下來,楊懷禮就連聲催促他們上馬。
等不及方樂珠給他們包些美食帶上,便急急打馬離去。
方樂珠目送四騎離去:“莫凡,你說會是什么事這么急?”
莫凡搖頭:“不知道。”
他仰頭看天色,又回頭看客棧外面的焦黑,道:“日頭還烈,你再去午睡會兒吧。
我先把這外面擦一下,等傍晚不這么曬了,你再出來幫我。”
方樂珠不樂意:“那怎么能行,天這么熱。”
“哈哈,你忘了我寒暑不侵。”
“侵不侵是你的事。
這活得咱們一起干,放心,我沒那么嬌氣。
這就開始吧。”
方樂珠堅持,莫凡便不再勸。
兩個人打來水,冒著炎炎烈日,開始刷洗客棧正面的焦黑。
第二日,上午過半,二人如期上路。
莫凡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袱,里面裝滿了方樂珠做的吃食。
方樂珠舉著一把大傘用以遮陽。
在客棧的柜臺上,二人給王伯留下了一封感謝信,也不知道這封信能不能被王伯看到。
信上壓了些錢,算是他們幾日吃住的費用。
路旁的莊稼已然泛黃,方樂珠掰著手指頭算日子,歪著頭夾傘的樣子有些可愛。
莫凡伸手取過傘自己拿著,方樂珠看他一眼,松開了胳膊:“莫凡,還有十多天莊稼就可以收割了,可現在人都跑沒影了,今年不知道要有多少莊稼爛在地里,真可惜。”
“呵呵,不可能,”莫凡一臉篤定,“現在是看不到人,等到莊稼可以收割了,你看吧,人肯定立馬就冒出來了。
農戶一年辛勤,就為了那點收成。
為此,愿意冒性命危險的大有人在。
你忘了,十年前咱們剛回到貍陽的時候,那些流民明知道我們能輕易殺死他們。
可他們呢?
還不是死占著你家的土地不愿意歸還。
對他們來說,希望都在土地里。”
方樂珠想想,也是。
她想拿回傘,莫凡不讓:“你歇著吧。”
“那我幫你背包袱。”
莫凡好笑看她:“讓你享福你還不樂意,非找事做?
別忘了我現在可是半仙,有法力,身體可比你強多了。”
“是是是,我的半仙大老爺,您現在強得沒邊兒。”
方樂珠哼哼兩聲,配合莫凡逗了句笑,心里很享受莫凡的暖心,知道她怕熱,不想她太累,把活兒全攬了去。
兩人相伴走了會兒,手中無事,她心中又開始琢磨起來,忽然想到一個眼下他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并且性命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