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山離去，莫凡得了上令，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便不再藏著掖著，轉身就向后走去。
眾城衛兵正在奮力追擊黑衣人眾，突然有人后退，督戰的幾個軍官剎那目光全集中在了莫凡身上。
莫凡拱手，大聲道：“奉頓山統領令，屬下自今日起歸屬頓山統領親軍，現在奉命去尋找戰馬一匹。”
方才頓山與他說話，幾個軍官都看在眼里，他們雖未聽到具體內容，但莫凡敢如此說，想來不會有假。
距離莫凡最近的軍官面容冷峻，單手向側方一指。
莫凡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好懸氣岔了氣。
白色的帳篷旁邊，一個騎兵裝束的甲士捂著肚子歪道在地上，身下已經流了好大一灘血。
甲士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眼看著是活不成了。
他的戰馬徘徊于他身側，久久不愿離去。
莫凡：“……”
說要找戰馬，立馬就有無主戰馬出現，這還真夠倒霉的。
借尋找戰馬逃離的打算只能作罷，莫凡認命，當即向戰馬走去。
戰馬或許并不想離開舊主，但它長久以來受到的訓練讓它生不起一絲反抗莫凡的想法。
當背上重新坐上了人，它立即選擇了服從。
莫凡驅使戰馬小跑追向頓山離去的方向，幾個軍官緊盯著他，有兩個情緒外露，眉頭已經皺起，面有不屑之色。
莫凡不經意回頭，看見。
不爭饅頭，也要爭口氣，他當即努力挺直腰板。
天可憐見，他的騎術是在矮小溫和的駑馬身上自行摸索出來的，沒有名師教導。
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騎戰馬這樣的高頭大馬。
騎術拙劣些，莫凡覺得自己情有可原。
但騎術拙劣到被人鄙視，那就太傷人自尊心了。
驀地一聲大吼，吸引了莫凡注意力，讓他再沒有心情與鄙視他騎術的督戰軍官計較。
“勿那賊子，藏頭露尾，你終于出現了。
過來與爺爺一戰！”
莫凡循聲望去，正看見先前與他交過手的那個大胡子黑衣人正對他怒目而視。
大胡子恨他極深，眼見他騎著馬出現，就要不管不顧的沖過來與他搏命，卻被他身邊的幾個屬下死死抱住，掙脫不得。
莫凡低頭打量自己，頭盔、甲胄都是最普通的城衛兵樣式，手中長劍是隨手順來的，全身上下沒有半點特殊，這樣普通，大胡子也能一眼認出他來？
剛被人鄙視，莫凡正心頭有氣沒處撒，大胡子罵他，正好拿大胡子撒氣。
還劍入鞘，莫凡俯身探手取過戰馬原主的騎弩，上弦，從箭袋中取出一支弩箭放進騎弩箭槽。
“駕！”
莫凡單手持弩，縱馬奔向黑衣人眾，騎弩對準大胡子。
大胡子身邊幾個黑衣人立即發現了莫凡企圖，大駭，閃身在前，要替有傷在身的大胡子擋箭。
距離百余步，隔著交戰雙方，“咔”，莫凡扣動扳機，借著戰馬奔勢，弩箭飛射。
飛射，射向了夜空……
這準頭，就太讓人尷尬了，莫凡一陣臉臊。
懶得再去看大胡子嘴臉，莫凡一拉馬韁，打馬便走，向側方拒馬奔去。
“哈哈哈，箭術爛成這樣還好意思拿弩射人，我要是你，就自己抹了脖子算逑……”
背后，大胡子的聲音仍是那么令人討厭。
頓山帶著數騎此刻就在拒馬那里，莫凡到來，頓山第一句話就是：“要做我的親衛，你現在這騎術和箭術可不行，以后要多加練習，別給我丟臉。”
莫凡低頭：“是，統領大人。”
“嗯。”頓山雙腿輕磕了下馬肚子，帶頭向前走去。
莫凡自覺驅馬跟在他身后。
旁邊年輕騎士靠近，低聲跟莫凡打招呼：“嗨，卜凡，功夫不錯，方才你在陣中大殺四方，統領大人看到，都忍不住夸贊你。
你以前是在誰手下？
你功夫這么好，怎么到現在還讓你做一小兵？
是不是有人故意難為你、打壓你，你且與我說，我們哥幾個趕明兒去替你出氣。”
莫凡無語，頓山的親衛都這么隨和嗎？
決心遵守少說少錯、不說不錯方針，莫凡不開口，向年輕騎士使了個眼色，示意頓山統領大人就在前面。
年輕騎士了然一笑，以為莫凡初來乍到，怕惹統領大人不喜，不敢隨意說小話。
他拍拍莫凡肩膀，不再說話。
莫凡心下微松，他現在就怕別人問他隊伍編制。
別說隊伍編制，軍營他都是第一次進，軍中規矩他更是一竅不通。
現在混在頓山親衛里，別人怎么做他怎么做，沒事就當頓山背景板，等閑應該不會有人敢來找禁軍統領親衛的麻煩，一時倒也不必擔心露了馬腳。
莫凡跟著頓山一路前行，沿途均有重兵守衛，一看就知道此刻要去的地方必然不一般。
短時間內離開不了，現在又成了頓山親衛，莫凡眼珠亂轉，心思不由活泛起來。
這誤打誤撞，好像突然就打進了敵方內部，成了臥底二五仔。
或許可以利用這層身份有所作為。
至于到底要如何做，還要繼續觀望后勢再做決定。
跟著頓山越行越遠，很快出了大營，前方一座豪華的巨大軍帳聳立，周圍密密麻麻無數城衛兵排著整齊的隊列將軍帳拱衛在正中。
盾牌兵，長矛兵，弓箭手，還有負責近身搏殺的常見城衛兵，兵種齊全，分層遞進，正嚴陣以待。
在最外圍，成群鐵騎護衛。
莫凡粗粗估數，此處步兵約莫三千人，鐵騎當不下千人。
自開戰以來，大隊的鐵騎仿佛憑空消失了，只有零星騎兵指揮步兵在大營中與黑衣人眾戮戰。
不想，鐵騎主力竟都在這里。
莫凡回頭，帳篷阻礙了視線，看不到此刻戰場的情形。
從傳來聲響上判斷，莫凡估計他此刻距離大營中戰場約四五百步。
夜空下，彌漫的盡是陰謀的氣息。
忽地又想起那個讓人感覺不太愉快的大胡子，莫凡總覺得有些面熟，卻想不起在哪里何時見過。
……
頓山帶領親衛靠近豪華軍帳，被甲士所攔：“統領大人，請您將親衛暫時留下。”
頓山揮手，莫凡等人當即一勒馬韁，不再繼續跟隨。
甲士轉身面對軍陣，雙臂高舉，揮舞著打出莫凡看不懂的指令。
腳步突響，整齊劃一，軍陣瞬間裂開一道可供一騎通過的裂縫。
頓山驅馬進入裂縫，直向豪華軍帳而去。
親衛們勒馬停留，神色嚴肅，抬頭挺胸，目不斜視，不言不語，像極了擺軍姿，莫凡有樣學樣。
他目光不時瞥向豪華軍帳。
連頓山進入都要受限的地方，想來豪華軍帳中必然有夢澤城城主葛新城在。
那么，仙人法器和仙法會不會也正在軍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