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季平抄小路向著朔方城的方向騎馬飛奔,天色將晚時才追到那股突厥騎兵。
看人數不下于千人,就算他是外行,也能看出這些突厥兵十分彪悍,不同于那些散兵游勇。
隊伍中有一輛馬車,這輛馬車陳季平都很熟悉,那是屬于酒坊的,專用于運糧和給韓秀英進出山代步。
身處沃野,不便于隱藏,因此,他的出現馬上引起了突厥兵的注意,一隊充當斥候的騎兵怪叫著呈扇形包抄過來。
因為準嫂子被掠,陳季平頭重生以來第一次熱血沸騰,他沒有退避,待最先靠近的幾騎沖到五丈范圍,法訣完成,頓時一股狂風裹脅沙土和碎石席卷而出。
戰馬嘶鳴,有三人被狂風掀飛,還有兩人死死拽住馬韁繩,這才免于落馬。
但是,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左右開弓,將人腦袋被打了個粉碎。
其余幾騎沖上來,人借馬勢,馬借刀威,彎刀在斜陽下閃爍著森然的光華,對著落地的陳季平劈斬而去。
陳季平身形后仰,幾乎倒貼著地,手上的燒火棍驟然化為了兩丈長,對著當頭的馬腿掃過。
那匹馬閃避不及,立地被掃到,坐在上邊的騎士從馬上栽下,后邊跟來的兩劈馬差點沖撞在一起。
他們剛撥轉馬身,棒子已經臨身,其中一個用彎刀擋了一下,仍然被抽下馬來。
陳季平搶了對方的馬,沖向了突厥的軍陣。
他的這種單人沖鋒,非常不明智,這源于他對野戰認知的匱乏。
突厥兵已經抽弓搭箭,他們相信,只要一輪齊射,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必將他死在他們的弓箭之下。
一個少年突厥人忽然說了句什么,那些突厥人沒有放箭,卻是一名頭帶狼頭盔,身著鐵甲的壯漢,揮動馬槊沖了過來。
雙方二馬交錯之際,如意燒火棍和對方的馬槊碰撞在了一起。
陳季平感覺到巨力臨身,虎口發麻,燒火棍撒手。
對方也好不到哪里,險些從馬上滾下去,不過此人的黑色戰馬相當給力,轉了個半圈,泄去了力道。
“哈哈,小子,你死定了!”
對方操著半生不熟的秦地腔調揮著馬槊又沖上去。
陳季平待對方沖到近前,突然高高躍起,反手一掌,伴隨著一聲雷鳴,此人應聲栽落馬下。
原本掉在地上的燒火棍自動飛起,此人腦袋被打成了碎西瓜,紅的白的,濺落一地。
“康稍利~”少年突厥人大叫一聲,隨即揮彎刀要沖上去,卻被護從拉住了馬韁繩。
陳季平飛身上了黑色戰馬,隨手一抓,如意燒火棍飛到手上,然后閃電般沖向了那名少年,他已經猜出,這位很可能是突厥的重要人物。
箭如飛蝗射來,燒火棍舞動如風火輪,上護其身,下護其馬。
雙方距離不過百丈,黑色戰馬的速度奇快,身中兩箭竟然沒有倒下,可見是匹寶馬。
陳季平也差點中了一箭,不過玉符彈出的光盾幫他擋了一劫。
眼看要沖入突厥人形成的“口袋”之時,飛沙走石的法術再次施展,效果不算好,但是也造成了一些混亂。
剛才那股熱血上腦的勁已過,陳季平知道如果不能抓住那個“重要人物”當人質,這次營救就算失敗了。
此時不需要再藏拙,人皇印化為一條幾乎凝實的金龍盤旋飛舞,將突厥少年周圍的護衛抽飛了一片。
一個箭步沖到少年近前。
那少年相當兇悍,不退反進迎著他沖過來,但是在其彎刀劈下的一瞬,目標卻詭異的出現在身側。
陳季平似是腦后長了眼,回手一棍將一支冷箭擊落,另一只手直接削在了突厥少年的后腦勺上,直接給打暈了過去。
“都放下武器!”
沒有一個人放下武器,不過卻也停止了向前。
陳季平一棍將突厥少年的腿打斷了一條,那少年從昏厥中醒轉,但是又被一巴掌削暈了。
一名首領模樣的家伙扯著嗓子大叫,可惜語言不通,只能隱約猜出對方在恐嚇。
陳季平揚起燒火棍,作勢要砸下去,那人終于妥協,一揮手,周圍的突厥人都扔下了武器,但是外圍的突厥人依然張弓搭箭。
無論怎么嚇唬,這些人就是不肯放下兵器,卻也不敢沖上來,一時間形成了僵持。
正在這時,遠處塵土飛揚,殷嶠和李大力率領的唐軍騎兵終于到了。
突厥人想要沖上去迎戰,慘叫傳來,卻是突厥少年的另一條腿也被打折了。
殷嶠等人看到這種場面,哪還不知發生了什么,沖過去先將陳季平護住,然后對那些突厥人一陣砍殺,迫使對方不得不投降,戰事很快結束。
走到馬車近前,掀開車簾,里邊捆著韓翠英三人,“嫂子,你們沒事吧?”
“小叔,我們沒事!”
“突厥人為何要掠走你們?”
“他們喝了燒刀子,想讓我們為他們釀酒!”
聽到突厥人不是覬覦韓翠英的美色,而是為了釀酒,陳季平不由暗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善后事宜,全權交給了殷嶠等人,那名突厥少如何處理他也不過問,只是那匹受傷的黑色戰馬被他要了去,并親自給此馬療傷。
“以后我就叫你黑云,跟著我保你吃喝不愁,家里還有個老黑,你們正好搭伴!”
黑馬似是明白了他的話,用腦袋蹭了蹭他的頭,以示臣服。
一個月后,殷嶠帶著唐王李淵的旨意來訪,大致的意思是表彰他的英勇,給了個四品的散官,就連陳老漢和陳劉氏都得了賞賜。
陳季平覺得有些奇怪,一是這封賞有點重;二是,李世民明明知道他不在意這些,為何還搞這些虛套。
“殷長史,怎么突然給我封起官來了,我可沒想入仕!”
“小郎君勿要疑惑,是這次你所做之事功勞太大,不得不進行封賞!”
“功勞太大,這是從何說起?”
“你有所不知,被你擒拿之人乃是啟民可汗之子,也是現任突厥處羅可汗的兄弟,執掌五原郡的大統領,咱們用他不僅換回了所有被掠去的婦孺和財物,還迫使突厥殺死了劉武周,你說這份功勞大不大?”
“等等,啟民可汗的兒子,他與始畢可汗是什么關系?”
“也是始畢可汗的弟弟,怎么了?”
“虧了,虧大了!”陳季平終于想起那個突厥少年是誰了,那不就是未來的頡利可汗嘛?這家伙可是給大唐造成了不小的麻煩,隋唐演義和歷史書上都有記載,自己只打斷其兩條腿,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怎么虧了?”殷嶠不明所以,他覺的用一個人換了幾千百姓和無數財富,應該是賺到才對。
“殺了他,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
他的話音剛落,雷鳴炸響,隨即烏云翻滾,下起了瓢潑大雨。
屋里的幾人都失聲了,之前明明艷陽高照,怎么就突然下起雨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