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競康趕到廣州營地這邊已是天黑,好在有工作人員在大門口接他。
工作人員是個年輕的姐姐,一身運動服打扮,看上去十分清爽陽光。
在她的帶領下,宋競康來到自己的住處。
他坐了一天的高鐵,腿都快打不直了,一見到床,他大咧咧就要躺上去。那姐姐眼看他架勢不太對,趕忙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把他拉起來。
真的,還好她眼疾手快。
被拽得太突然,宋競康原本就不太清醒的腦袋,更迷糊了。
“姐姐,怎么了?”
“旁邊這架,才是你的床。”
“啊。”宋競康被說得不好意思,看來自己這個隨便躺別人床的毛病是該改一下了。
姐姐看他會錯意了,趕忙解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是你室友比較在意這一點。你以后注意點就行了。”
“哦,好好。”
既然姐姐把話都說這么清楚,他肯定要給她一個面子的。
于是乎,他把行李一丟,就四仰八叉躺回自己床上。
來恒大參加冬訓確實是黎辭回資助,不過來去的車費他可不包啊。為了節約點錢也是不容易,他硬生生坐了快10個小時高鐵。
那姐姐看他累成那樣,也就不忍心再打擾他了,叫他趕快休息。
畢竟他的好日子可不多了。
他還不知道。
“有事找我就行,我是你的帶教老師張微。“
“行。“
張微本來都要關門走了,突然又被叫住。
宋競康硬著脖子抬起頭來叫微姐。
她站定,一手扶著門把手,一手撐著墻,等著他說話。
“那個,能幫我關下燈嘛?我先瞇一會兒。“
宋競康指著頭頂,都快把他眼珠子給晃瞎的白熾燈光。
本著讓他享受最后狂歡的善意,張微關了燈過后,還體貼入微地幫他輕掩上房門。
她在恒大做帶教老師好幾年了,見過了很多天賦異稟卻沒堅持下去的小孩,她什么都做不了。
足球是一個殘酷的世界。
那時候她就決定,在足球世界以外,她會盡可能地讓球員們感受到善意。
睡吧睡吧,準備好迎接狂風驟雨吧。
***
何新央這邊,早上剛送走宋競康回學校。
他們也是倒霉,貓著腰準備溜進教室,沒想到被班主任守株待兔,逮個正著。
“張……老師。”
溫舍驚呼道,被嚇得拐杖差點都沒拄穩,還好何新央走在后邊,穩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張老師一向是慈眉善目易受忽悠的人,此刻也板著臉,眉毛都快豎到天上去了。
這回,張老師是一點也沒給他們顏面,當著全班同學就開始吼。
“帶上紙和筆,滾去辦公室寫檢討,五千字起步,沒寫完今天不準回家!”
溫舍叫苦不迭,敢情她這腿還沒好呢,手又要殘廢了?
“張老師,你聽我解釋啊。”
“還有什么解釋的,這事我算是看到明明白白的。”
張老師擺明了要跟他們算總賬,就連何新央卷在其中,他都沒有松口的意思。
一伙人無話可說,灰溜溜地拿著東西,跟在張老師屁股后面。
何新央剛出教室還沒走遠,就聽見班里響起一陣簌簌地說話聲,都是在議論她。
“你說這何新央,以前多厲害啊,現在都學會逃課了。”
“是啊,看來就算是再好的學生,跟壞學生一塊兒玩也會變壞的。”
“嗯嗯嗯,我覺得就是宋競康影響的。”
“不過現在何新央都把位置換回來了,說不定她跟宋競康已經鬧掰了呢。”
“你知道什么,難道就沒可能她身體回來了,但是心說不定已經跟著宋競康跑了呢?”
感覺這人一語中的,好多人都在附和她說得對。
何新央聽得真切,腳步不由得加快,都快趕超到張老師前頭。
對對對,對你個大頭鬼!
張老師也聽到些閑言碎語,知道何新央心里不痛快。但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給何新央一個教訓,愣是沒讓她搶這個風頭。
他還在氣頭上,沒說話,邁開步子就往前走,非要做這“領頭羊”不可。
魏揚看著眼前這情況,心知張老師這回是認真了,趕忙跑兩步,拉住風風火火的何新央。兄弟雖然走了,不過兄弟媳婦還在呀,他可得好生照顧著。
槍打出頭鳥,別到時候兄弟回來,媳婦都沒有了。
何新央被拽住,很不高興,“你干嘛?”
魏揚就很懵了,“拉住你啊,這不很明顯的事嗎?”
很難理解嗎?
何新央的理智才慢慢回轉,跟在張老師身后學會夾著尾巴做人。
辦公室里還有好多老師,魏揚個個都給打過招呼,他是這里的常客,跟這些老師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老朋友了。
一個老師見不得他嬉皮笑臉,忙叫張老師好生收拾他。
張老師自然是不會客氣,對著他們劈頭蓋臉一通說,具體說了什么他們也說不上來。反正生氣就對了。
最終的結局沒有絲毫改變,寫五千字檢討的事無疑是板上釘釘的。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張老師發泄完,手一甩,就坐回自己的工位上。
眼看著老師的話都說到這地步了,他們也沒什么好掙扎的了。
趙今策環顧辦公室一周,發現角落里有一張沙發,便要扶著溫舍過去坐,魏揚也抓住機會往那邊移動。
還好有何新央這個原地靠墻站著寫檢討的掩護,張老師一開始都還沒發現他們仨居然溜過去坐著了。
好一會兒過去,他們寫得正投入,突然聽到有人砸桌子的聲音,把他們嚇得一哆嗦。
“誰叫你們坐下寫的?”張老師手里拿著一本書,卷起來握在手上,眼瞅著情況不對就要大開殺戒,“干脆我給你們一人搬架床來,你們躺著寫得了?”
“不不,不用。”帶頭去那邊的趙今策趕忙站起身來,擺手拒絕。魏揚也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的道理,立馬跟著站起來。
溫舍被嚇得不輕,撐著茶幾站起來,學著何新央靠墻站著寫。
張老師一看她,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背著手,走到溫舍身邊,側著頭看溫舍好久,把溫舍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張老師,我錯了,你別這樣看著我。”
“溫舍,你怎么能錯呢?腿還沒好,凈跟著他們瞎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