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哥也笑了，心想目的已經達到了，每個人都被他的故事所吸引。接下來，就是道出真相的時候了。
“咳咳！其實，老頭是因為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差，自認為要不了多久就會駕鶴西去，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一來讓妻子早點適應沒有自己的生活。二來是消磨妻子對自己的愛意，讓她不會因為自己的離去而傷心過度。”
張小米被這個溫暖的故事吸引住了。她發現其他人也如同自己一樣仔細聆聽著。
“可是，正是因為老頭不忍心告訴妻子真相，以至于妻子不停地胡思亂想，整天以淚洗面。”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個溫暖卻悲情的故事里。
艾菲看了看手表，朝司儀點了點頭。
司儀走上去，在眼鏡哥耳邊嘀咕了幾句。
眼鏡哥點點頭，加快語速道：“直到有一天，妻子在老頭的枕頭下面發現了一封遺書，上面只寫著一句話：對不起老伴，我最近越來越懶，躺下了就再也不想起來。原諒我的自私吧，如果你叫不醒我，就讓我一直休息下去吧。”
“嘶——要死了？！”有人不愿相信地問道。
“好殘忍的故事。”有人道。
“能不能讓他復活？大媽這心揪的不行。”多愁善感的大媽道。
“這還沒死呢，復活個毛。”旁邊的大爺撇嘴道。
“啊？還沒死，那趕緊去醫院檢查、保養身體。不行就轉院、出國。”大媽來了精神。
“你沒聽他說么？這老頭挺窮的，估計掏不起檢查費。你以為是你家那口子啊？”老頭說著說著就跑題了。
“哎，我家那口子是有錢，可包養了十八個，我倒情愿嫁給這老頭，多體貼的老頭……”說起自家的心酸事，大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想得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你不懂？”
“別吵了。誰想說話，就自己上去講！”夾在兩人中間的老頭不耐煩嚷了起來。
會場逐漸安靜下來。
眼鏡哥掏出一張手絹，擦了擦眼睛，繼續道：“遺書的背面，還寫著一句話：隔壁的老光棍狗子挺中意你的，可惜那個家伙貪嘴還不挑食，假如你們搭伙過日子，你就不要挑挑揀揀了。搶到魚頭就吃魚頭，搶到魚尾就吃魚尾……”
“妻子看完遺書，早已經泣不成聲。原來老伴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說到這里，眼鏡哥自己也哽咽起來。
“悲劇，絕對的悲劇。”有人大喊。
“先別吵，聽人家講。”另外一人道。
眼鏡哥點點頭，道：“的確，這是個悲劇，但它的結局并不壞，因為……”
眼鏡哥說著，從口袋里一掏，左手手心里多出了一個小瓷瓶。
“老太太記得，她爹臨走的時候，曾給她一個百寶箱，里面最值錢的寶貝便是一粒延年益壽丸。據說是他爹當年云游四方時，遇到一個自稱雙口呂的道人相贈……”
“于是，當天晚上，老頭子回來的時候，老太便將這粒延年益壽丸送給了老頭子。老頭子那個激動啊，當場就把藥丸砸碎了。自己吃了一點，分給老太一點，還剩下一點，送到了研究所……”
曲折離奇的事故一下子激起了眾人的好奇心。
“雙口呂？還是個道士？我猜著那個人的名字了。”
“那不是人。”有人到。“那是神仙。”
“乖乖，吃了他的藥，不會原地坐化，白日飛升吧？”
“有這個可能，不過人家老夫妻分著吃了，一人一半，只怕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別忘了還有一部分送到研究所去了。只怕作用就更小了。”
“嗨，這個傻老頭，這么好的東西，不趕緊吃，送禮去了。”
“那不叫送禮，那叫大公無私。萬一研究出來成分了，那就造福人類了。”
“好吧，不管怎么樣，我希望這對恩愛夫妻能有個好結果。”
“那就看人家戴眼鏡的怎么講了。”
“藥效如何？結果如何？快說，別磨嘰！”有人大聲催促，看起來曾經是個大人物。
眼鏡哥笑了，一邊晃蕩著手里的小瓷瓶，一邊說道：“效果那是相當的好，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老太說老頭就像二十歲的小伙子，老頭說老太就像十八歲的小姑娘。從此以后，他們兩個恩恩愛愛，日夜不離……”
乖乖，眼鏡哥的話還沒說完，會場突然鴉雀無聲。
但是細聽之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那是一個快過一個。
“這個混蛋，故事講得很精彩，但總覺得有點兒侮辱大家智商呢。”張小米心里想著。
“哼，我不相信！”果然，有人開始挑事兒。“除非你說出是哪個研究所，讓我們去調查一下。”
“是啊！說了這么多，延年益壽丸到底有沒有被研究所配置成功？”
“有本事把研究出來的配方公布一下，我回家調制一份，如果你所說屬實，我就承認你沒有說謊。”
“還有，大家注意到了嗎？這家伙手里一直拿著小瓷瓶晃來晃去的。是在炫耀什么嗎？”
“老實回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
“再不開口，可別怪老夫下手無情了。”有個老頭挽起了袖子，一副要開戰的樣子。
……
眼鏡哥看起來很驚慌，但似乎早有準備，竹筒倒豆子般說道：“時間久了，哪個研究所已不可考，神仙藥方也不是咱凡人能配置出來的。但是……事在人為，我手上拿的這瓶藥丸子正是我們老來俏的主打產品，和神丹妙藥同名同姓的——延年益壽丸。”
“啊！真有這東西？”所有人齊刷刷站了起來。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顫抖著道：“小伙子，你可不要撒謊啊，你手里拿著的真的是延年益壽丸？”
眼鏡哥的面皮抽了抽，咬牙道：“效果嘛……大概……的確……絕對……沒有人家的好，但這名字是錯不了的。”
“啪嗒，啪嗒……”老頭拄著拐杖，一步一頓地走上了臺。“小伙子，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瓶藥丸子。”
眼鏡哥點點頭，將藥瓶遞了出去。
老者扔掉拐杖，取出手絹，擦了擦老花鏡，才將雙手捧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接過眼鏡哥手上的小瓷瓶。
倒出一顆藥丸來，放在手心，老者先是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取出一個放大鏡，仔細地查看著。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是發出“嘶——，嘖嘖——”的感嘆聲。
整個過程中，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喂，老杜，你干啥呢？”冷不丁地，客戶席里有人喊了一聲。“你一個老廚子，戴上眼鏡就以為自己是煉丹師了？”
“你管我呢！”臺上的老者嘟囔了一句。“我自學成才還不行嗎？”
“那你倒是講兩句啊。要不然大家都覺得你是鼻孔里擦大蔥——裝象呢。”
“哼。”老杜冷哼一聲，將藥丸放進瓶子，又拿著放大鏡照起瓶子來。
半分鐘后，老杜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不得了，不得了啊。”
本來大家覺得一個廚子，也看不出來什么，可現在看見老杜這幅震驚的模樣，一個個也好奇起來，究竟是什么東西居然能夠讓一個白發蒼蒼的——廚子如此大驚失色？
“喂，老杜，到底咋啦？別賣關子。”剛才出言嘲諷的人又喊起來。
老杜不答話，而是自顧自地點了點頭，道：“這顆小小的藥丸，熏味獨特，沁人心脾，據老夫猜測，至少包含了紫叩、砂仁、肉蔻、肉桂、丁香、花椒、八角、小茴香、木香、白芷、三奈、良姜、干姜等十多種各具特色香味的中草藥物，實在是煮飯炒菜、鹵汁拌餡必備之佳品。”
眾人的目光變得熱切起來。有人躍躍欲試，打算在開售的第一時間，付款搶購。
“那不就是十三香嗎？”那挑刺兒的人又道。
剛剛把手塞進衣兜，準備掏出錢包的客戶們，一下子又捂緊了衣兜。
艾菲暗道一聲不妙，連忙朝司儀使了個眼色。
司儀點頭，開口道：“那么這位老先生，假如我說這東西就是十三香，你有什么意見嗎？”
老杜立刻搖了搖頭，道：“當然有意見了，首先，十三香是粉末，這東西是藥丸，其次，十三香味道重，這東西味道淡。最重要的是，這小瓶子上不是寫著名嗎——延年益壽丸，俺老杜雖然是廚子，可也是上過學的。”
說出藥物名字的時候，老杜的身體再一次顫抖起來。
“看這老杜抖來抖去的，也不像是裝的。”
“嗯，也許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并沒有私吞，而是研制成功了啊。”
“這藥丸能當十三香來炒菜，還能當做延年益壽的藥丸子吃，就算花再多錢我也愿意買。”
……
眼看著眾人熱情高漲，立刻有工作人員上臺道：“由于延年益壽丸的庫存并不多，所以我宣布——今天的會議暫停半個小時，凡有興趣購買產品的客戶，請跟我去隔壁房間登記付款！
“嘩啦啦”一陣腳步聲！會議室的人群減少了一大半。
眼鏡哥緩步走下臺，同事們將他包圍了起來，嘩啦啦的鼓掌。
“張有為，以前就看你不老實，沒想到編故事能力也是一絕，天馬行空、不羞不臊。”
“張有為，之前看你邀請了幾個大客戶，剛才演講又忽悠了那么多人，這次可要賺大發了啊？”
“張有為，你小子終于出頭了。請辦公室的同事們好好嗨皮一下啊。”
“是啊，別像以前那樣，工資全部交給老婆，自己一分錢不留。這次至少不留個三五萬的？”
“張有為，你怎么滿頭大汗？是不是太激動了？”
“張有為，你怎么翻白眼了？醒醒，醒醒！”
大家使勁搖晃著張有為的身體，把他的小眼鏡兒都甩掉了。被旁邊人踩了一腳，鏡片碎成了玻璃渣。
艾菲走了過來，驚訝地看著眼鏡哥：“他這是怎么了？”
“興奮過頭了吧？有點兒發懵。”楊大姐道。
“快把他弄醒，我還要發表講話呢。”艾菲不耐煩地皺著眉頭。
“好的，主管大人。”楊大姐說著，掄起胳膊，“啪啪”地打了眼鏡哥兩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