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倒還說得過去。感人?是雷人吧……
“你不懂,嗚嗚——”呂月月先哭了一陣,才道:“黑道大哥小白臉看上女主,霸道鐵血硬漢警官為了不暴露臥底身份,只好假裝霸道無情、辣手摧花。”
“那也不能朝死里撞啊!”張小米咕噥著。
“你懂啥么?撞得越狠,說明愛的越深!”
“什么狗屁邏輯……”
“其實……男主的心也在滴血……”
“額,呂月月你長能耐了,能自己腦補畫面了。”小米撇了撇嘴。
甚感欣慰啊!
……
“哼,那是!”呂月月得意地笑著,湊過來道:“怎么樣啊今天?有沒有哪個男人獻殷勤啊?”說著,呂月月便來撓小米的癢癢。
“去去去!別鬧。”張小米笑著,將從門外取回的袋子放在桌上。“餓壞了吧?你的外賣。”
“謝謝親愛噠。有沒有我最愛吃的糖醋里脊?”兩人都以為是對方點的外賣。
“呵,我怎么會知道?”
“水果?嗯,夏天敗敗火也不錯。草莓~火龍果~金桔~咦,還有一封信!”呂月月叫起來。
“信?求好評的信吧。誠意滿滿呀!”
“深情留不住,套路得人心嘛。”呂月月一邊說,一邊將信拆開。“尊敬的房客朋友——張小米!”
“給我的信?拿來吧。”張小米說著,伸出手來。
“別,我幫你念吧!”呂月月閃身躲過。繼續道:“感謝你一年多來對我們公寓的信賴和支持,特此備上薄禮一份,不成敬意,萬望笑納。——溫暖有愛、值得信賴的房東大叔!”
“噗,哈哈哈……”念到最后,呂月月笑彎了腰,倒在地鋪上打起了滾。
“那么好笑嗎?”張小米奪過信件,自己看了一遍:字不錯,一筆一劃,有點兒像小孩子的筆跡。
……
公寓門外。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畏畏縮縮地走了過來,將耳朵靠近門口。
老的四十來歲,小的十一二歲。
“爹,你變心了!你這樣對得起我媽嗎?”小的悄聲道。
“小耗子,你媽死了多少年了?”原來是房東大叔。小耗子是他兒子的小名。
“這個小姐姐這么年輕,這么漂亮,能看上你這老頭嗎?”
“男人的魅力不在于年齡,而在于溫度,在于才氣。”老頭一本正經地解釋,心里卻想:老頭有后勁嘛。
“有才還讓我代筆?咋不用你的狗刨寫信呢?”小耗子撇嘴。
“我說的是發財的財。臭小子,老子叫你寫你就得寫,別比比!”
“嗯……這么漂亮的小姐姐當后媽,倒也未嘗不可。可……她要是和我搶遺產怎么辦?”
“滾犢子,咒你爹呢!”房東大叔氣不過,也不偷聽了,追著小耗子打了出去。
……
張小米卸妝的時候,呂月月一直在取笑她:“小米呀,你的房東大叔雖然不像我的霸總那么帥氣,但很有愛哦,你不會動心了吧?”
“能讓我動心的男人,只怕還沒出生呢。”小米卸了妝,開始擦窗,澆花。
“哦?原來你想老母牛吃嫩草。”呂月月躺在沙發上,笑嘻嘻地看著小米。
“哥屋恩。”小米道。
“小米呀!”呂月月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悠悠地道:“如果你是個霸總就好了。”
“?”小米拿來拖把,開始拖地。
“霸總雖好,可不會干家務啊,我可不想當個黃臉婆。畢竟,將來還要戰綠茶、斗小三呢。”
“……”——罵誰黃臉婆呢?
“有時候,我就在想,你對我這么好,又勤快又干凈。如果是個霸總的話,我一定會愛上你的……嘻嘻。”
小米嚇了一跳。不自覺地,拖地的速度加快了十倍。
——惡魔的聲音:我要是霸總的話……養頭豬好了。
“咦?小米呀,你拖地的時候,腰桿兒挺得很直呀!有點兒公主落難的味道,好凄美的說。”
“呵呵,被你發現了。”小米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凄美中透著靈動,樸實中透著高貴。
那一刻……沉魚落雁,天地失色!
咳咳,不好意思,俺又胡思亂想了。小米老臉一紅。
——惡魔的聲音:別自卑啊小米,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啊——呸!
——驕傲的聲音:本尊的優雅高貴是天生天養的,只不過剛剛覺醒而已。通俗地講——老娘本來就很美。
“嗯,看來你是想嫁入豪門了。我煲劇的時候,凡是提到豪門大小姐,總有幾個特征:吃飯不咂嘴,腰桿子挺得直,排隊不插隊。你齊活啦。”
“呃……”——我該怎么接?
“嗨,你看看我,光顧著聊天了。忘了告訴你一件大事!”
“大事?你找到工作啦?”小米心中一喜。——終于有人替我收拾你了,嘿嘿~
“額,沒有。投出去的簡歷都石沉大海了,面試了兩個也沒有答復。”呂月月的臉色陰郁起來,嘶嘶地道:“也許,是因為我手里沒提板磚吧。”
“姑奶奶你可別做傻事啊!”
“我說的是敲門的板磚——文憑么。”
“哦。”小米點點頭,知道這是呂月月的一塊心病,安慰道:“別灰心,多出去轉轉,找找機會,我相信你。將來……”
“再說吧。”呂月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一本正經地問:“張小米,你是不是嫌棄我呀?”
溫暖地笑著,小米搖了搖頭:“我還要謝謝你哩,陪我度過這么多無聊的日子。”
“可我說有一件大事的時候,你問都不問,就岔開話題了。”
“傻妞!你的閨蜜腦子不好使,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小米跺著腳道。“快說,快說,我好想知道有什么大事要發生啊!火星撞地球還是你屁股上長痘痘?”
“咯咯……”呂月月終于被逗笑了。“臭小米,我就不告訴你……”
“說嘛,好月月,美月月……”
“就不告訴你,讓你也難過一陣子。”
……
小米擦完窗戶,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呂月月還是不肯開口。
張小米知道,呂月月有心事了——深埋心底的那種。
最孤獨的人最親切,最受傷的人笑的最燦爛。用在呂月月身上,就是最大大咧咧的姑娘心思最重吧!
“有點兒心疼這個好吃懶做的閨蜜呢。”張小米心里想著,嘆著……上眼皮開始和下眼皮打架,打著打著,就抱在了一起。
……
張小米睜開眼睛。
天依然很黑,四周靜悄悄的。
月光穿過窗戶,落在墻上,慘白慘白的一片。時鐘指向凌晨兩點。
以往這個時候,小米都是在香甜的夢中。
可現在,為什么自己突然就醒了過來,而且睡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有點兒邪乎啊!
哪里出了問題呢?
睡意漸漸涌上來,快要將她淹沒的時候,張小米身子一顫,驚醒了過來。
“呂月月?”輕柔又焦急地,她叫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
別說平日里那香甜的呼嚕聲,就是那均勻悠長的呼吸聲,也消失了!
“呂月月!”張小米又叫了一聲。
還是沒有人回答。
張小米頭皮發麻,連忙翻過身來。從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地鋪上的呂月月。
光線昏暗,雖然近在咫尺,張小米也花了一點工夫,才看清呂月月的樣子。
下一瞬,張小米驚恐萬分,下意識地捂住嘴巴——眼前的呂月月仰面躺在地鋪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比任何時候還要大!她的雙手捧著一本書,蓋在自己的胸脯上,一動不動。
“呂月月!”張小米快要哭出來了,聲音顫抖著:“你可別嚇我啊!”
……
哭了一小會兒,張小米忍著巨大的悲痛,緩緩伸出手去,想要將呂月月的眼皮合上。
“你干嗎?”幽暗而靜謐的房間里,突兀地響起問話聲。
“詐尸了!”張小米驚叫一聲,從床邊掉了下來。
“哎呦,你想砸死我啊!”呂月月的聲音。
“你……你沒死?”張小米一把抓住呂月月的腦袋,仔細端詳起來。
“你說呢?”bling~bling ~呂月月的大眼睛眨了兩下。
“哎呦媽呀,以為你死不瞑目呢!”張小米高興壞了,撲上去抱著呂月月。
“別鬧了,深更半夜的,快睡吧!”呂月月沒好氣地道。
“嗯。”小米點頭。又道:“剛才,你的眼睛……”
“睡不著而已。”呂月月翻了個身,背對著小米說到。
“睡不著?我叫你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回答?故意的嗎?”張小米假裝很生氣地質問起來。
但話一說出口,她就后悔了。好像這是第一次,自己對呂月月發火。
“心情不好。”呂月月道,聲音平靜。
“對不起!”張小米道歉。
“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呂月月道。
“對不起!”張小米又道。
“別,沒有人對不起我。”呂月月道。無賴又逞強的語氣,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也許就像她說的,除了張小米,她已經得罪了身邊太多的人。
“這個臭丫頭!”張小米生氣地嘀咕著,朝著呂月月牛比轟轟的背影連翻白眼。
翻著翻著,呂月月的背影起了變化,就像被扎破的充氣娃娃,剛才還鼓鼓脹脹的,眼看著便萎縮下來,變的干癟、瘦小……
慘白的月光揮灑下來,蜷縮成一團的瘦小身軀,顯得格外可憐。
心中一軟,張小米的白眼兒再也翻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