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欺君罔上
戚氏本來想插嘴,但趙氏嘴速太快,她是無論如何也插不上話,只能無奈地皺起眉頭。
“我娘家大哥今年剛任了鴻臚寺主簿一職,他的長子今年十八,生得俊俏,又好學,考取功名也是早晚的事,身上也沒那些世家子弟的惡習,性子也好,定是個會疼人的好相公!”
看著趙氏一副“若不是老娘年紀太大老娘都想嫁了”的架勢,皇甫毓的嘴角不可自制地抽了抽。
還未等皇甫毓發話,身后的高元琬卻很是不滿地叫出聲:“泓表哥不行!”
哦,看來有故事啊?
皇甫毓頗有興味地回頭對上高元琬那雙滿是怒氣的眸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趙氏連忙回頭瞪了她一眼,高元琬頓時憤憤地抿住嘴巴。
“二伯母好心,元蔻心領了,只是……咳咳,我這身上病弱,成天病著,況且家中姊妹多有未嫁的,暫時也是輪不著我的……咳咳咳。”皇甫毓捂著嘴干咳了兩聲,咳得兩眼淚光點點,虛弱無力地說道。
趙氏還想說什么,皇甫毓突然猛咳了起來,還故意貼著趙氏,嚇得趙氏連忙松開她,不經意地往后退了兩步生怕過到了病氣。
東兒北兒機靈,見此連忙上前扶住她。
“郡主估計受涼了,奴婢就先帶郡主回院子了!”
戚氏連忙擺了擺手,點頭道:“快些送郡主回去,再請個大夫來瞧瞧。”
“是!”
說完,兩個婢女便扶著皇甫毓離開了,待到走到遠處,皇甫毓才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嘆了句“裝病美人當真是難”
東兒卻是略有些擔憂地說道:“郡主也不怕自己多病體弱的名聲傳了出去?”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皇甫毓笑著說完,然后腳步輕盈地往秋水苑的方向而去。
皇宮
柔柔綿綿的琵琶聲自殿中傳出,那樂聲如泣如訴,似秋風瑟瑟,又如春閨怨婦對影自憐,好不哀怨。
彈著琵琶的美人緩緩抬眸,深深望向眼前盤膝而坐的男子,眼底劃過癡迷神色。
“郎啊郎,你可知我心悵惘?”美人撥下最后一個音,然后哀怨地看向他,嘆道。
“慶王妃怎么不彈了?”皇甫胤垂著眸子,淡淡地問道。
“陛下心不在焉的,臣妾再彈也是無趣。”柳娉婷抱著琵琶,哀哀地看向他。
皇甫胤突然抬起眼眸,目光幽深。
“陛下喜歡臣妾嗎?”柳娉婷鼓足勇氣,凝視著皇甫胤的雙眼問道。
“呵”皇甫胤突然嗤笑一聲,眼底流露出深深的譏誚。
“自從陛下您召臣妾入宮,外面流言四起,臣妾實在不忍陛下受此非議!”柳娉婷卻忽略了皇甫胤眼底的譏諷,只自顧自地說道
“臣妾雖嫁予慶王,但陛下既然宣臣妾入了后宮,皇命不可違……臣妾愿更名換姓,自此侍奉陛下左右!”
柳娉婷貝齒咬了咬下唇,艷若桃李的面容上浮起淡淡的羞紅。
“朕突然發現,慶王妃當真是很愛自說自話。”
此話一出,柳娉婷原本含羞帶怯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重新合上眼,弧形優美的唇輕輕吐出兩字:“滾吧。”
“……是”
柳娉婷扭曲著臉,艱難地站起身,拿著琵琶憤憤地跑出了大殿,看到候在大殿外的宋幕時像是泄憤般瞪了他一眼,然后委屈地含淚跑走了。
宋幕看著柳娉婷離開的背影,眼底一沉
“宋幕。”內殿傳來懶懶的叫聲。
宋幕連忙走了進去,來到皇甫胤跟前跪下身:“陛下有何吩咐?”
“那東西出自哪里查到了嗎?”皇甫胤依舊面無表情,辨不出喜怒。
宋幕心頭一驚,連忙說道:“陛下,那耳環樣式普遍,乃是出自民間,可光靠耳環尋一人確實大海撈針。”
“哦,是么?”皇甫胤突然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宋幕的背脊開始冒出點點冷汗,但是面上還是波瀾不驚,只弓身稱是。
“宋幕,你該知欺君罔上是何等大罪?”
云淡風輕的話語自那看似稚弱無害的少年口中說出,卻帶著凜冽駭人的殺氣。
宋幕大驚:“陛下,奴婢怎敢……”
話音未落,一道密折便自空中飛來,正好刷得一下拂過他的額頭砸在他面前。
“那日之事我只覺蹊蹺,那女人不是皇宮中人,那為何作為心細如發的內侍大總管的你會讓一個生人混入重華殿,還能悄無聲息地在森嚴大內消失……”
“原來……你竟和元慕白有聯系?”說完,他倏然看向他,眼底乍現的冷光似鋒刃出鞘那般凜冽刺目,懾得宋幕連忙低下頭,只覺得心底發寒。
“是你和元慕白暗下互通,要刺殺朕是么?”低沉森然的聲音從他頭頂響起。
宋幕頓時心中大駭,猛地抬起頭看向面無表情凝視著他的皇甫胤,咬了咬牙,道:“奴婢在陛下心中便是這種背主忘恩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