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忽然間變得稀松了起來。
余下的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有惶恐的,有解恨的……
羅氏沒有遲疑,立即提拔了一些人,而此刻得到重用的,都是這段日子循規蹈矩,不管能力有多強,至少沒有二心,日后也能對羅氏忠心。
“我不管你們有多少心思,往后都給我收回去,只要在霍府一日,就認清楚自己的立場,我雖不能左右你們為誰忠心,但提醒你們一句,想要另投他人的時候先想想自己的身契捏在誰的手里。”羅氏冷聲說道,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重重的砸在眾人的心上。
也讓所有人清楚的意識到,老夫人縱然是長輩,但掌管霍府的,是羅氏。
府里奴才的賣身契在她的手里,她讓你生,也能讓你死,她能讓你一飛沖天,也能讓你后半輩子痛苦難熬!
哪怕羅氏再敬重老夫人,這掌家權不交出來,就算是老夫人以輩份壓人,也沒有用。
田氏氣得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銀牙,那種從高處一下子砸到泥里的感覺,仿佛血液倒流,喉嚨口的怒火幾乎快要從嘴巴里噴出來。
他們這段日子,都白折騰了!
不,只有羅氏有收獲。
她隱忍不發,暗地里將所有跟她對著干,不服她的人一筆一筆記在心里,然后在今天一一收拾,光明正大的把不忠心的人發賣出去,留下來的,都是對她盡心盡力的人,就算有個別,往后也成不了氣候。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是,奴才(奴婢)們定當忠心。”余下的奴仆們下意識的跪了下來,不約而同
不管有多少人是真的臣服,有多少是迫于現實不得不服,而此刻的他們對羅氏卻是不敢有一絲輕視。
吳媽媽看著眼前的一幕,心頭巨震。
老夫人自以為掌握著一切,借著府里奴才的手打壓羅氏,卻不料叫羅氏反過來利用,鏟除了府里所有對她不忠之人。那些人,都是老夫人這些年拉攏,為她所用的人。
有他們在府里,老夫人大肆斂財。
可如今,一下子被羅氏拔了干凈,從今往后,不說老夫人還要花多少時間重新收攏人心,就是愿意重頭再來,有了今天的一出,又有多少人愿意鋌而走險?
不多時,孫總管回來了。
“夫人,那些奴仆都叫人伢子帶走了。”
這話一出,跪著的不少人條件反射的打了個冷顫,臉色煞白煞白。
羅氏點頭應道:“恩,現下府里缺人,辛苦孫總管盡快選人補上。”
“是,夫人。”
“都起來吧。”羅氏這才對著跪著的眾人說道。
“謝夫人。”眾人道謝,誠惶誠恐的站起身,然后恭敬的站在一旁,再不像一開始那般散漫。
羅氏沒有叫大家離去,在解決完這些不服的奴才之后,她忽地又看向了田氏跟喬氏。
田氏被她犀利的目光看得心頭一震,下意識的捏緊了椅子扶手,笑容有些僵硬的道:“大嫂真是叫人刮目相看,既然刁奴都懲罰了,這里也沒有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說著,她站了起來。
喬氏看她一眼,猶豫著自己是不是也要離開,卻聽羅氏輕笑了一聲,道:“二弟妹,別急著走,既然你跟三弟妹都在,有些事情趁此機會也說清楚的好,免得日后有什么沖突。”
喬氏聞言,坐得穩穩的,笑著問道:“什么事,大嫂不妨直說。”
田氏惱火的瞪了她一眼,這個沒腦子的蠢貨,這個時候羅氏跟她們說事情,想也知道沒什么好事,她根本不想聽。
“看你這里今天這么忙,有事情下次說也可以。”田氏道。
吳媽媽接著道:“奴婢出來這么久,老夫人怕是要找奴婢了,夫人若沒什么事奴婢就先回松年堂了。”
羅氏淡淡的看了吳媽媽一眼,道:“吳媽媽來都來了,不如再等等,你也好一同回稟給母親。”
“銀栗,請二嬸坐下。”霍念說。
銀栗得到命令,伸手壓住了田氏的雙肩,清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很是冷冽:“二夫人,坐!”她一邊說,一邊將人用力的往椅子上摁。
肩膀上傳來的痛楚讓田氏疼的齜牙咧嘴,因為銀栗禁錮著的她的肩膀,也讓她掙扎不得。
她恨恨的瞪著霍念:“霍念,你大膽,我可是你二嬸。”
霍念溝唇一笑,看著田氏,明明是無辜的眨著雙眼,可田氏卻在那一雙漆黑的眸底深處看到了一絲戾氣:“正因你是二嬸,所以我才對你這么客氣的。”
言外之意,要不是有這個身份在,她可不是請人坐了。
田氏氣得眼前一黑,用力的甩開銀栗的手:“哼,大嫂如今真是好大的架子,那就聽聽看你想說什么。”
銀栗見田氏安份的坐下,也就順勢的松了手,一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吳媽媽。
落春很有眼色的立即將一疊賣身契遞給了羅氏。
羅氏看著田氏跟喬氏道:“咱們三房早就分家了,只因母親在將軍府,所以大家的院子都是通的,方便你們過來給母親敬孝,只是既然分家,咱們三家也就該事事分明。不過我卻發現,二弟跟三弟府上的奴才,大部份的賣身契都在將軍府,而他們的月例銀子都是從我們府上出的,不知這到底是算我們府里的奴才,還是你們府上的奴才?”
田氏看著羅氏,咬牙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以前老夫人管家,她自然事事都替親身的兩個兒子打算,府里的奴才更是直接從大房發月例,這么些年她也都習慣了,省下來的銀子都是他們二房的,她更是樂此不疲。
羅氏瞥了她一眼,繼續道:“親兄弟明算賬,如果二弟妹覺得你府上的奴才由我們出月例銀子是應該的,那你的意思就是咱們不分家,那從今往后二弟跟三弟每年的俸祿就都交到公中,由我管著。”
“不可能。”田氏喝道。
“二弟妹既然不愿意,那就把這些人的賣身契贖走吧,我們將軍府沒有義務免費替你們養奴才,不多,一人五十兩。若是不舍得銀子也沒關系,把奴才還回來就行。”羅氏的聲音漸冷,隱約能看出她眉宇間的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