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人的稱呼可以有很多種，有些代表他的社會角色，有些代表他的家庭身份，而名字，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一個，人人都可以被稱呼自己的名字，在舒洌開口強調之前，楊悄悄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喊的到底是什么。

　　但他說完之后，她才意識到，這似乎真的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而不是筆名或者其他稱呼。

　　“什么嘛，我哪有想這么多。”她被他鄭重其事的態度搞得微微臉紅。“你們作……寫手怎么總搞一些奇奇怪怪的儀式感，稱呼而已，哪有這么復雜。”

　　什么接受不接受的？她難道以前都是在和一個假人打交道嗎？只不過最近和他相處越來越放松了而已，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反正我很開心。”舒洌聽了她的吐槽也笑瞇瞇的。楊悄悄看了他兩眼，也被他感染得笑了起來。

　　這次航班大概要飛兩個小時，楊悄悄在飛機開始上升時便閉上眼睛睡覺，今天拍了一整天戲，讓她有些疲憊。

　　飛機平穩之后，舒洌幫她拉下遮光板，外面漆黑一片，他的做法似乎多此一舉，但男人顯然有別的想法，他收回手的時候動作緩慢，手指微微蜷縮，看起來像要環住楊悄悄。

　　睡夢中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有人靠近，不安分地動了一下，舒洌立刻收回手臂，放在自己身側，甚至屏住了呼吸。

　　楊悄悄并沒有被驚醒，只是把臉側向一邊，剛好對著他的方向，舒洌正襟危坐，過了片刻，忍不住偏頭瞧她。少女睡容安詳，繾綣多情的桃花眼合上后，顯得乖巧可愛許多。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發現居然是上翹的。

　　舒洌無聲嘆息。沒想到自己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對著姑娘只知道傻笑。

　　這小刺猬要是醒來發現他的狀態，指不定要怎么嘲笑他呢。

　　楊悄悄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飛機降落，她才被洗硯搖醒。

　　“到了？”她眼皮還有些沉重，顯然是沒睡夠。

　　“到了，要我背你下去？”

　　“不了不了。”楊悄悄瞬間清醒。“你現在可比我紅，萬一被認出來怎么辦？”

　　“原來你顧慮的就只是這個……”舒洌瞇起眼睛，看上去心情不錯。

　　“什么？”楊悄悄不明白他的意思。

　　“沒什么。哥哥會幫你解決的，走了。”男人大踏步走下飛機，楊悄悄對著他的背影皺皺鼻子，哼了一聲。“又裝神弄鬼的。”

　　她可懶得揣摩這個內心戲豐富的大作家究竟在想什么。

　　下了飛機就有專車接他們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楊悄悄洗了個澡就把自己摔進床里，睡了個昏天黑地，夢里居然出現了之前在休息室的場景，不過又與現實不同。

　　現實中她和霍井就只是打了個照面，而夢里的霍井卻不依不饒地問她：“我們是不是認識？”

　　她猛搖頭。“你大概認錯人了，我從來沒見過你。”

　　“《御靈犀》里的蘇曼芷不就是你嗎？跟我回去拍戲吧。”說著霍井就拽住了她的手腕，她狠狠甩開他的手，對他怒目而視。

　　“雯雯，你怎么了？”霍井用不解的眼神看她。

　　“別喊我雯雯！”

　　霍井又要上前，只聽“啪”的一聲，舒洌先動手打了他一巴掌。

　　“離她遠點兒，看不見她煩你嗎？”

　　楊悄悄在原地張口結舌，只見兩個男人扭打起來，最后霍井被舒洌揍得舉手投降，他才放過他。

　　這也……太爽了吧？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記不清全部情節，只能記住那一巴掌和舒爽的心情，和舒洌碰面后還摻雜了一點兒愧疚。

　　自己不好意思動手，就讓這個男人代勞了，也是有點兒對不起他，好在是自己的夢，他什么都不會知道。

　　“早啊，舒洌。你又要從頭跟到尾嗎？”

　　“不，下午回公司。”

　　“哦對，這里離燕京不遠。那你早去早回。”

　　“怎么，舍不得我？”

　　楊悄悄做出了一個抖掉雞皮疙瘩的動作，嫌棄道：“你在每個人面前都是這么自戀的嗎？”

　　“我沒有自戀的資本嗎？”男人挑眉。

　　楊悄悄一時竟然無法反駁，干脆不接話了。

　　“舒總，楊姐姐。”

　　兩個人同時轉頭，一個穿著藍襯衫的少年對他們揮手打招呼，楊悄悄一下子認出來這是飾演郗克的那個人，齊敏涵。

　　他今年才二十歲，十四歲就出國當練習生，但一直沒有出道，去年回國參加選秀，憑借陽光俊朗的外形圈了不少粉絲，差一個名次就拿到出道位，當時很多人都為他惋惜，楊悄悄隔壁宿舍的同學甚至嚎啕大哭，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她失戀了。

　　楊悄悄是真的想不到這個小愛豆為什么沒有繼續唱跳，而是選擇轉型做演員，也很好奇公司為什么簽下他，是看到了他身上附加的流量，還是認可了他的演技？

　　楊悄悄想得有些投入，沒有注意到齊敏涵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直到舒洌輕輕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回神了。”

　　“啊？哦。你好你好，請多關照。”楊悄悄連忙和他打招呼。

　　“上次見面你也是這么和我說的。”齊敏涵咧開嘴，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不過這次真的需要多多關照了，我們會有很多對手戲，你要帶帶我啊楊姐姐。”

　　楊悄悄喜歡的演員陸旸就是這種陽光活潑的類型，因此她對齊敏涵也很有好感，點頭答應下來。

　　“楊姐姐去吃早飯嗎？”

　　“我吃過了，去化妝間。”

　　“啊，那我先去吃飯了，待會兒見！”

　　“好。”楊悄悄看著他跑遠，表情愉悅，舒洌的聲音冷不丁在她耳邊響起：“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楊悄悄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說：“是啊，男孩子還是乖一點兒可愛一點兒比較好，一看就沒有什么壞心眼兒。”

　　“他可沒有看上去那么乖巧可愛，你怕是看走了眼。”

　　楊悄悄回頭看他。“這不是你簽的藝人嗎？比我還大的搖錢樹，怎么聽你的口氣不是很滿意？”

　　舒洌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