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自換了套衣服離開客棧來到一家酒館。

　　馬真全誠意滿滿點了兩盤小菜一壺老酒，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大出血”了。

　　自己平時都是饅頭配咸菜隨身涼白開。

　　“小二。”

　　“客官有什么吩咐？”

　　“給我二人再來盤熟牛肉和一只燒雞。”

　　莫少安又點了兩道硬菜，對方的誠意他心領了，但總不能虧了肚子。

　　“莫老弟這……”

　　“馬兄的心意我領了，這頓飯算我的。”

　　“讓兄弟見笑了，等我有了錢一定請你大吃一頓！”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以后一同趕路還要相互照應，馬兄不必客氣。”

　　“莫老弟年紀輕輕一表人才為什么不去考取個功名卻偏偏走這條路？”

　　“功名與我如浮云不考也罷，將來若能成為一個煉妖師難道不香嗎。”莫少安笑著說。

　　“不怕兄弟恥笑，作為煉妖師香不香我還真不知道，但卻是我一生的愿望。”

　　馬真全的話讓莫少安為之一怔。

　　“敢問馬兄今年多大歲數？”

　　“四十有一。”

　　“馬兄已是不惑之年竟還有如此雄心壯志，著實讓人佩服！佩服！”莫少安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贊。

　　“我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煉妖師。”馬真全正色道。

　　莫少安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功德館考核煉妖師確實沒有年齡限制，但像這般年齡的還想拿到誅魔令估計會被他們當成奇葩。

　　當然，這其中的難言之隱也只有馬真全自己知道。

　　他幼年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小的時候經常到后山一個道觀玩耍。

　　觀主柳全志早年曾跟隨一個煉妖師修行，因兩次參加功德館考核都未能通過，于是一氣之下就遁入了空門。

　　當年在見到馬真全后發現此子聰明伶俐甚是喜歡，于是便想把自己平生所學盡傳給他，希望將來有朝一日能代自己實現夙愿。

　　歲月如梭轉眼十年過去，柳傳志才發現馬真全資質太過平平，但是對方卻能吃得苦中苦，這讓他又看到了希望。

　　馬真全已經長大成人，或許是因為被柳全志洗了腦，成為煉妖師的執念愈發強烈，本想也去功德館碰碰運氣，奈何家中老母無人照料只得暫時放棄。

　　一年后娶北山磨盤屯劉老漢家女兒為妻，因為他整天癡迷于修行經常被別人嘲笑不務正業而且還經常跑去道觀同一幫道士日夜交流。

　　這對于妻子來說無異于守活寡，最終沒能經受住隔壁老王的誘惑而紅杏出墻。

　　馬真全得知此事一怒之下施展法術將二人打成重傷，隨即主動投案獲刑二十年，母親因傷心過度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

　　他在監牢里蹲了二十年，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從沒后悔過，只恨自己沒能給母親盡孝，但內心里成為煉妖師的那顆火種始終未滅。

　　馬真全的前半生何其悲壯，為了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在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即便身敗名裂忍辱負重也從未放棄。

　　他講到動情時不禁潸然淚下，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人生經歷又何其壯哉。

　　莫少安自然也不能不為所動，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其實心里也只是同情對方的遭遇，心說這是何苦。

　　美好的理想固然要去追求，但一定要量力而行，如果不切實際而執迷不悟最終只是鏡中觀花水中撈月。

　　如果用他的話為馬真全做個總結那就是：少不更事被洗腦，立志成為煉妖師。癡迷道法不自拔，一事無成被恥笑。家中嬌妻多寂寞，隔壁老王去偷吃。沖冠一怒為紅顏，牢底坐穿二十年。浪子回頭金不換，余生必上功德館。

　　“馬兄經歷如此坎坷但為了成為煉妖師仍舊矢志不渝令在下欽佩不已，相信你定能如愿以償！”

　　“希望如此，你我都有一個共同的夙愿相信你定會理解我的苦衷。”馬真全問道。

　　莫少安聞言笑著說：“那就讓我們為了自己的夙愿共同努力。”

　　“我看莫老弟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小天位境界，想必老弟定是出自名門。”

　　“馬兄想多了，其實我無門無派。”

　　“那令師定是位高人。”

　　“家師云游四海不過一閑云騷客更談不上什么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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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推杯換盞暢所欲言大有相見恨晚之意，酒足飯飽后回到客棧依舊興致勃勃在房間里繼續扯淡。

　　當年馬真全隨柳傳志學道再加上自己吃苦耐勞，如今的修為也是小天位級別。

　　尤其在大牢里的二十年，他白天被拉出去做苦力，晚上回來就“閉關”修煉。

　　在牢房里沒有世俗之爭，沒有風花雪夜，無欲無求倒也讓他的修為精進不少。

　　當然，他與莫少安自是不能相提并論，單憑手頭上的資源就足以甩對方數條街，至于天賦這方面更是相差甚遠。

　　兩人一番深入交流，莫少安發現馬真全在修煉方面的確有著不少的瑕疵，甚至還走了不少的彎路。

　　他隨便點撥幾下就讓對方如醍醐灌頂受益匪淺，現在才發現自己之前所學不過皮毛而已。

　　馬真全沒想到莫少安年紀輕輕卻在修煉方面有著深厚的造詣讓他自愧不如。

　　“莫老弟修為精湛道法高深，通過功德館考核應該易如反掌，成為煉妖師指日可待，可惜我資質平平毫無建樹怕是沒什么希望。”

　　“馬兄何出此言，只要我二人全力以赴應該不是問題。”

　　“據我所知功德館對參加考核的人要求十分苛刻，每個人一生只有兩次機會，如果第一次失敗三年之后才有機會復考。”

　　馬真全不免有些心虛，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在莫少安面前他發現自己竟一無是處。

　　莫少安上前拍了拍對方肩突然問道：“馬兄可知煉妖師的職業操守？”

　　“當然知道！身為煉妖師要耐得住寂寞、吃得了清苦、禁得起誘惑，胸懷天下蒼生以除魔衛道為己任！”

　　馬真全侃侃道來一字不差地給出答案，莫少安點了點頭笑問道：“如果你是煉妖師會不會真的去這么做？”

　　“那是當然！這既是煉妖師的座右銘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莫老弟為何有此一問？”

　　莫少安聽到這話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而又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