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點剛過半,隔著一面窗簾,外面陰風戾戾,黎宴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拿起桌子上準備好的醫藥箱,敲了敲對面的門。
她只按了兩下,便收了手,在門口耐心地等著。
有兩分鐘那么久,她剛準備抬手按第二次,門從里面打開了。
那雙帶血的手,措不及防地闖進了她的眼底。
江湛手里拿著外套,黑色的碎發上落了灰塵,一副要離開的裝扮,他眸色里有詫異:“你怎么在這兒?”
黎宴視線略微恍惚,說明了來意:“你不想去醫院,我幫你處理一下吧?!?p> 她聲音很細,把滿心的歉意寫在了臉上,語氣里有縱容,有無奈。
江湛頓了一下,想到了什么:“等了多久?”
“挺久的?!?p> 江湛微微怔了一下,盯著她泛紅的側臉看了一會兒:“門鈴壞了,我不知道你在外面。”
時間似乎是靜止了一下,動的只有她的睫毛。
他側身:“進來吧?!?p> 這是黎宴第一次進男孩子的家,同她家一樣的格局布置,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他愛笑,她以為他應該是陽光的,其實不然,主色調純黑白兩色,沒有其它多余的顏色,整個房間透著壓抑感。
江湛關了門,跟著黎宴身后,她彎腰在桌子上取醫藥箱里的東西,后者沒說話,就靠在桌子一側,看她的動作。
客廳太過安謐,靜處卻無一絲尷尬,他側頭,看見她白皙的側臉:“沒欠你人情,對你好只是因為——”
黎宴沒明白他在說什么,抬頭看過去:“嗯?”
似乎是他的話還沒說完,他對著她的眼睛,接了上去:“想?!?p> 黎宴怔了很久,手上動作也停了下來,心跳驟亂,無措畢現。
他回答了在樓下沒回答的話,否認了她那起因為欠人情而對她好的猜想。
一直以來,她在他面前把冷漠保持的很好,這是第一次,他看見她眼神亂了,一團糟。
黎宴收回目光,把消毒水蘸在棉球上,再抬頭時,眼睛一如往常那樣,平淡且疏離:“坐著吧,會有點疼?!?p> 血跡雖然干了,卻還能看出皮肉模糊,上面還有破碎的玻璃,她多看一眼,那股負罪感便越漸加深。
黎宴伸手,把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捧著,另一只手細細輕輕地用鑷子清理碎玻璃,動作放的極輕。
江湛瞧著她眉頭攏的厲害,感受著掌下泛著涼意的手,笑出了聲:“黎宴?!?p> 他拖腔帶調的叫她。
黎宴低著頭,應了一聲:“嗯?!?p> “我這手興許跟你犯沖,見到你就受傷。”
黎宴聲音很淡:“嗯?!彼廾Я艘幌?,撞上了他的眼,她表情很淡摸:“所以,以后離我遠點,越遠越好。”
說完,她不露聲色地把視線挪開,繼續清理傷口,破皮的地方很多,手背的骨節沒一點能看的,好在傷口不深。
江湛眼神很沉:“我命硬,什么也克不了我。”
“命硬,還不是受傷了?!?p> “又沒死?!彼麑に哪抗猓骸霸趺??心疼我了?”
“不是。”她解釋:“只是不想你因為我受傷,因為我沒錢,挺不想請你吃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