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宴出了電梯,身后有人喚她,聲音里有藏不住的喜悅,和隸屬于男人的桀驁不羈,她腳步頓了一下,才回頭。
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安全出口上來的地方,男人斜靠在墻上,還是一身黑衣,眉眼里有幾分盛氣凌人的傲氣。
他有一副很不老實的皮囊,一顰一動,但卻總是透著乖,像被鎖在籠子里的獸,在伺機而動。
黎宴看著他,微微怔神。
江湛走過來,他愛穿黑色,襯的眼睛很亮:“下班了?”
“六點半。”
他抬頭,眸光不偏不倚剛剛好落在她臉上,朱粉不深,清冷但也知性:“你忙你的。”他看過一眼腕表:“還有十五分鐘,我等你。”
黎宴瞧了一眼他,晃了晃脖子上的聽診器:“我去放一下這個,你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
他點頭:“去吧,我不會委屈我自己。”
她還是給他指了護士站的椅子:“我很快就好。”
天色初有變暗的跡象,走廊的燈光顯得格外亮,照在她身上,也亮了身上的白色長袍。
【我學醫,救死扶傷。】
她說這是她的夢,她做到了,比他好多了。
黎宴的診室在三樓,下了電梯,右數第三間就是。
門側掛有電子系統,黑色正楷:外科,黎宴,休息中。
她推開門,把聽診器取下來,剛準備脫白色大褂,門突然被推開,一位男人走進來,褐色西裝披在肩上。
黎宴把長袍套上去,臉色一下就冷了許多:“有事?”
來人是韓勝聞,是院方股東的大公子,五官只能稱得上能看,靠著關系,為非作歹,在院內院外胡來一通,花名更是流傳在外。
他把西裝脫下來,扔在椅子上,比街角的混混還要流氓三分:“當然有事,下班一起吃個飯。”
他用的肯定語氣,有勢必成功的把握。
黎宴往后退了一步,拉遠距離,眉里不掩厭惡:“抱歉,今天沒空。”
她要還人情。
韓勝聞對著旁邊椅子踢了一腳,發出的聲音很響:“黎宴,別給臉不要,我一句話,你還能有工作!”
這已經是他這個月第七次約她了,也是第七次被拒絕了。
他有錢有勢,想要的就沒有失手過,在女人身上最沒有耐心,僅有的一絲也已經沒消耗殆盡了
他現在想要她,乖乖的最好,若是不順從,他也有的是辦法。
黎宴抬眸,笑了一下,看不出情緒:“這份工作,我挺喜歡的。”
她眼睛彎起來很媚,嘴角有一點笑意,她盯著他看,眸色里有陰戾的氣息,只是別有用心的人看不見。
很勾人,也要命。
韓勝聞低著頭笑,似乎是覺得意料之中,彎腰扶起來被踢倒的椅子:“早這么乖,也不用受這些嚇了。”
他把后面的流程都想好了,他沒有耐心,目的性很明確,越快越好。
今日事今日畢。
這些出社會的女人就是這樣,想同意潛規則,會因為靦腆害羞昧著心意拒絕,稍稍耍點手段,也就拋下面子順應心意了。
顯然,面前這位矜持了七次的女人,也是這樣。
墻上的鬧鐘距離六點半還有五分鐘,黎宴走到衣架前脫下長褂,掛在衣帽架上。
韓勝聞舔了舔嘴角,眼睛里的神色很污濁,朝她走過去:“我準備了幾家,你喜歡吃什么,還是我們直接去酒——”
黎宴轉過身,捏著手里的手術刀,抬手,放在意圖不軌的韓勝聞脖子上,一點一點的湊近。
她還是笑著,臉上也還是沒有溫度。
韓勝聞停住話,只看見了她笑,以為是開玩笑:“欲擒故縱?”
黎宴把手術刀貼在他脖子上,輕輕壓了一下,控制著力道,臉色冷的嚇人:“我警告過你,別招惹我。”
前幾次他約她,沒有一次就好聚好散的,她脾氣不好,人在屋檐下,也不會察言觀色。
手術刀可以救人,更可以殺人。
他臉色當即就變了,一陣白:“你來、來、來真的。”他只比黎宴高一點,往后仰著,不敢大動作:“小心手別滑了。”
“最后警告你一次,我沒有時間陪你浪費,現在滾出去,我就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
他還有很多錢沒有花,還想潛更多女人,慫就慫了,小命留著最重要:“行行行行……”
他用手一點點移開刀子:“我這就滾。”
黎宴把刀子收了。
他抬手摸了一把脖子,往手上一看,什么也沒有,才松了一口氣。
她盯著手里的刀,刀刃很鋒利,話里也像藏了刀尖:“別再來這里了,下次手抖不抖,我也保不準。”
韓勝聞一張臉被嚇得猙獰,氣急敗壞地伸手拉門:“媽的,簡直不是個女人。”
門突然開了。
是從外面推開的,很用力,剛好撞在他頭上,韓勝聞捂著額頭:“操,誰他媽的!”
黎宴對上江湛的視線,把刀子藏在身后,語氣很淡:“我好了,可以走了。”
江湛低頭掃了一眼只到肩頭的男人,聯合剛剛那位護士的善意提醒,就懂了。
他伸手拉住要走的韓勝聞,扯了回來,語氣還挺氣:“你對她有想法?”
韓勝聞有點懵:“現在沒了。”
“還算識相。”江湛是混混的性格,不懂什么收著,只知道有人起了覬覦之心:“這人我看上了,以后離她遠點。”
他看見有人跟著她進診室,以為是病患,從護士們八卦口中聽到了事實。
黎宴抬眸,窗戶開著,風把頭發吹亂了,她定住。
韓勝聞氣急敗壞極了,一張五官能看的臉被氣的猙獰起來:“怪不得不從,原來是有男人了!”
他抬腳要走,江湛看見搭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叫住他:“把你衣服拿走,礙眼。”
韓勝聞回屋拿了衣服就跑,江湛站在門口,揚了揚眉梢,神色藏不住得意。
診室消毒水味道很淡,隔著幾步的距離,他盯著她看,白色的長褂換下來了,里面只有一件黑色毛衣,勾人的腰線顯露出來,毛衣是低領,露出一截脖頸,白的發光。
江湛很快挪開眼,耳尖頭一回有點發熱,他低頭,指了指腕表:“六點半了。”
可以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