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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第一姑奶奶

第二十七章 針鋒相對

東廠第一姑奶奶 不吃紅豆 4302 2020-12-23 21:26:53

  秋日的黃昏原就是一年中最動人的時節,橘色的陽光給目力所及的萬物都鍍上一層金粉,也包括巍巍宮墻和嶙嶙磚瓦,士兵的甲胄與長槍的尖刺。太陽總是冷漠的,它從不會在乎所溫暖的物件是否也曾經奪走他人的性命。

  守門的娃娃臉小兵瞇了瞇眼,攥緊了手中的長槍:“誰?干什么的?”

  來人有些意外地停下腳步,瞟了他一眼,沒有吱聲。

  小兵心中有些拿不穩主意,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呵斥:“宮門即將下鑰,沒有令牌不得入內。”

  扶麓不耐煩地擰起了眉。錦衣衛和東廠是實打實的死敵,平級相見都恨不得先吐口口水再互罵兩句“閹人”、“走狗”,沒道理這隸屬的廷尉還有敢攔她路的人。

  再看這小兵面色白嫩,一副沒經過風吹日曬的樣,甲胄也有些寬大不合身,腰間的束帶丁零當啷總想往下掉。扶麓環顧四周,南門本該配一隊四人班制輪換,現在怎么只有這么個愣頭青。

  這可是個不小的把柄。扶麓不無嘲諷地瞇了瞇眼,當下也懶得和一個新兵蛋子計較,抬腳便要繞過去。

  “站住!”那守門小兵急了,長槍一橫便將她攔住,“放肆!宮城重地豈容你……”

  “小齊住手!”

  娃娃臉一呆。不遠處急匆匆地跑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膘肥體壯,束帶幾乎都環不住他的肚子。

  老兵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二人面前,素來頤指氣使的臉色一片慘白,微微喘著粗氣朝來人拱手:“見過扶掌事,見過扶掌事,實在對不住,我這……”

  他緊張地咽了咽唾沫,盯著面前一身便服的東廠女官。南門歷來冷清,各部官員朝臣稟事走的都是離御書房最近的東華門,今日也是倒霉,偷個懶的工夫撞上了這位。

  扶麓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不置可否。立時老兵剩下的半句話就卡在喉嚨里,憋紅了一張臉,卻只能轉身嚷嚷道:“還不給扶掌事讓路,沒眼力見的東西!”

  見老兵心虛跳腳,扶麓反而噙了半分冷笑。三年一度的募兵中,從地方到中央軍,唯有錦衣衛直屬皇帝,不受六部轄制,自然是人人爭搶的肥差。可惜如今,內部傾軋倚老賣老的苗頭越發壯大,管理不善導致新兵培訓缺失,這可是錦衣衛指揮使甄連城的一大工作失誤。

  小齊目瞪口呆地看這劇情急轉直下,只來得及抱著長槍連滾帶爬地跑到一邊。他攔了誰?東廠的人?思及此不禁逐漸面如死灰,后背冷汗浸透。恍惚間還聽到老兵陪著笑的聲音:“……新來的不懂事,大人見諒,您是來見陛下的吧?哎喲,這……”

  不等他說完,扶麓面無表情地又一次打斷了他:“天黑前我自會出來。”她收回看向宮門的目光,聲音仿如淬冰:“不勞費心。”

  院內金桂的香氣總是隱隱約約若有似無地縈繞著,勾引著你的心神,但當你認真細嗅,它卻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這座宮殿的女主人一樣,任性且隨心,卻又美得那么持久而張揚。也難怪,御花園精心培植今秋的第一批桂花,流水似的全都進了她的院子。

  只是眼下,這座宮城里怕是都沒有人有心思賞花了。扶麓站在廊下,冷眼瞅著宮女們來來去去,個個眼風恨不能從胳膊肘底下飄過來。

  既怕,又好奇,這便是所有人對東廠心照不宣的態度。

  “扶掌事久候了,娘娘請您進去。”來請人的小宮女已經著了內廷司分發的素衣,規規矩矩地低著頭,拼命盯著扶麓袍角的銀紋蓮花。

  說到心照不宣,這宮里“眾所周知”的秘密實在不少。比如太子和五皇子不合,比如那些身著紫衣的公公為什么大多耀武揚威,比如當今鳳位之主幾乎是歷朝歷代唯一一個被妃子踩在頭上的皇后。

  這其中一條就和面前的女子有關。

  東緝事廠提督大人的養女,如今一人之下的掌事千戶扶大人,其實是鳳藻宮里貴妃娘娘的親妹妹。

  “奴才參見貴妃娘娘。”扶麓恭恭敬敬地下跪請安,鴉青色的廣袖在地上鋪成一片。

  半晌,才聽見上頭傳來意味不明的一聲輕笑:“稀客啊,起來,上前回話。”

  聞言,扶麓平靜地起身,上前兩步,這才抬頭。

  殿內雕龍畫風,金玉堆砌,博古架擺放著波斯進貢的珍品瑪瑙翠玉,就連鎏金的香爐里燃著的也是價值千金的香料,已是無盡的奢華,無邊的靡費。

  軟榻上的女人初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一身簡單的月白襦裙,赤著腳倚在榻上,懶洋洋的姿勢說不上是放松還是放肆……或者兼而有之。細看卻是云鬢華容,天生垂憐之貌,無妝無飾卻濃艷華貴,難掩天姿國色。

  這是她的親姐姐,扶槡,鳳藻宮貴妃娘娘。扶麓冷冷淡淡地掃了一眼,便垂下眼規規矩矩地盯著地上鋪的絨毯。

  “扶掌事來此有何貴干?”扶槡倦倦地摁揉著太陽穴,雙眼似闔非闔。兩人之間倒是半點沒有姐妹的樣子,仿佛比正常的上下級還生疏百倍。

  “回貴妃娘娘,”扶麓眼也不眨地開口,“奴才奉命,來提娘娘宮中的一名犯人。”

  此言一出,室內流淌的香氣似乎都淡了些許。領她進來的小宮女風箏正站在軟塌之側,聞言連忙沖底下打了個手勢。

  “犯人?”扶槡睜開眼看了她一眼,歪了歪頭,眉宇輕揚,臉上竟流露出幾分小女孩的天真,“扶大人是不是搞錯了,本宮這里可沒有什么犯人。”

  回答她的聲音倒半點有軟化,依舊是那又冷又硬的語氣:“回娘娘,奴才是奉陛下口諭查案,請娘娘配合。”

  二人的目光短暫相接,扶麓的鳳眸極黑極深,仿佛吸進了所有的光線,扶槡的眼角平滑勾起,就連弧度都是動人心魄的美麗。

  霎時間就連殿內的氣氛也緊張了起來,風箏心領神會,快速瞥了一眼倆人,斟酌著開口打圓場道:“扶掌事,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們娘娘前幾天一直在侍奉太后,吃不下睡不……”

  “煩請娘娘傳宮女羅衣,奴才要帶她回去問話。”然而面前的女子聽都不聽地打斷了這些場面話。

  風箏語塞,想來倒也沒錯,這位可不是后宮那些綿里藏針慣會陰陽怪氣的女子,而是周旋于朝堂六部之中不讓須眉的東廠女官,自己這些談話中的小聰明在她眼底只怕猶如透明,且此人一向習慣令出即隨,自以為肯好聲好氣地打個招呼已經算是給足了面子。

  “呵。”扶槡臉上稀薄的笑意一點點退卻,眉眼不由得冷卻下來,“扶大人好大的官威。可惜本宮今日卻不能讓你如愿了。”

  她低頭擺弄著指甲:“羅衣是本宮宮中的人,你帶走她就等于向闔宮宣召本宮馭下不嚴。扶大人紅口白牙,可不要污蔑本宮。”

  不知何時,殿內已經自覺地清空到只剩下她們三人。論起污蔑,太后薨逝,據說病得古怪,早上陛下在御書房匆匆召了九提督,晚上東廠就來鳳藻宮拿人,確實任誰也不能不在心里偷偷聯想這兩樁事件的關聯。風箏回過神,發現自己手心里已經出了一層汗。

  況且近些年在九公公的推波助瀾下,東廠的地位躍然于六部之上,如今就連拿人都無需帶去北鎮撫司問話,而是直接交付自家院內的刑獄司。系監察、決斷、刑罰于一身,這樣的東廠,早已不是一個簡單的特務機構了。

  聞言,扶麓神色未改,半點也沒把這段九曲十八彎的話放在心上,輕輕巧巧地就轉移了重點:“娘娘息怒,只是召嫌犯問話,若是清白,自然無恙。”

  “問話?誰不知你們東廠心狠手黑蛇鼠一窩,專干那些下作齷齪事,倘若屈打成招也并不罕見。你要本宮如何相信你?”扶槡冷著臉,美艷的臉龐更是盛氣凌人,倒是終于顯出了點寵冠六宮的氣派。

  要糟。風箏心底咯噔一聲。

  果然,早已忍耐到了極限,詞色鋒利從來不輸他人的扶麓亦半點沒有猶疑地頂了回去:“奴才只需讓陛下相信就好。現在是奉命拿人,娘娘想要抗旨嗎?”

  “扶麓,你不要太過分!”

  “請娘娘傳召羅衣。”雙手交疊,一躬到底。是禮節,更是毫無商量的余地。

  此時,京城的主街上依舊熙熙攘攘,人流如織,街邊叫賣的聲音不絕于耳。對老百姓而言,宮里死了一個太后,和巷子里死了一只小狗沒多大區別,還沒發喪,就連禮樂也還沒下禁令。說到底,皇帝死了媽,關老百姓啥事呢?

  “爺,咱是先去府上還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廝一邊牽著兩匹馬,一邊擰著身子問前方的短發男子。

  短發男子勁裝短打,勾勒出線條流暢寬肩窄腰的好體型。腰間系著玉佩琳瑯,看那深黑的衣服布料繡著紫色回字暗紋,就知道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

  “回府吧,明日再進宮。”短發男子看了眼天色,拿定了主意。正要轉身時,忽然雙眼一厲,反手從賣糖人的攤子上抓過了一個面容平平的男人。

  “孟某不過剛剛入京,就驚動了緝事廠的大人,實在慚愧,慚愧。”話語中的謙卑半點沒有影響到他揪著對方的衣襟,眼神冷冽,唇線如刀。

  在布衣小廝驚恐的目光,和圍觀群眾好奇地打量中,被戳破身份的男人倒沒半分羞惱,只是冷笑一聲道:“眼力不錯,膽子也不小。”

  說罷,瞟了一眼往后藏的小廝,繼續道:“孟老板進京就帶一個隨從?也太寒酸了點吧。”

  短發男子輕笑一聲,搡開那人,不卑不亢道:“孟某身份低微,輕車簡從即可,何須排場。倒是你家大人,不知是哪位有司,也未免太過客氣,還要親自派人送我回家。孟某受之有愧,改日定當登門拜訪。”

  一番話夾槍帶棒,諷刺之意溢于言表。男人咬咬牙,一時有些掛不住臉色,眼神陰狠。周圍的百姓也忍不住站遠了些,偷偷地互相使著眼色。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外地小伙子連東廠的人都敢得罪,只怕沒什么好果子吃了。

  幾位大娘惋惜地搖頭,白瞎了這張好皮囊。

  熟料,不過片刻,男人就冷靜了下來,冷笑地沖他點了點頭,也不多說,竟是干脆利落地轉身就走。短發男子袖手而立,姿態閑適從容,好似半點沒有感受到方才幾乎實質化的威脅。

  見那東廠的干事走遠,布衣小廝才拉住了短發男子的衣角,有些后怕地問道:“爺,這是東廠的公公啊,你就這么叫破他的身份,咱……咱會不會被記恨上啊?”

  孟元諶斂起笑意,隨意掃了一眼周邊人群,負手遠遠地望向皇城,眼神頗有些捉摸不透:“我還怕他們不來呢。”

  “爺?爺您說什么?”

  “沒事,你怎么臟兮兮的,離我遠點。”

  布衣小廝苦著臉,腹誹道:還不是你縱馬飛馳,我只能跟在屁股后頭吃灰……

  “愣什么,跟上。”

  “好嘞爺。”

  “好。”軟榻上的人突然開口,“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本宮自然愿意配合。風箏,去,讓人把羅衣押到緝事廠去。”

  風箏有些猶疑地打量著,貴妃娘娘的眼神中含著淡淡的滿意,似乎是覺得最近用的珍珠霜養護得雙手白皙。語氣雖然依舊高高在上,卻詭異地緩和了幾分。

  “奴婢遵命。”小宮女低頭領命,裝出一副不曾走神的模樣,余光卻忍不住往殿中掃。

  “多謝娘娘,奴才先告退了。”卻見扶麓干脆利落地起身,倒退數步,完全沒有被這突然改口嚇一跳的意思,竟然也這么旁若無人地走了。

  風箏目瞪口呆,一個說給就給,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另一個敢給就敢要,轉身就走完全不怕人耍陰招,真是……神經病姐妹花。

  這廂扶麓走到殿外,又是隨意掃了一眼,輕松看出方才流水一樣的小宮女少了幾個這會子工夫,大概殿內的談話已經傳遍了宮禁。她閑閑地籠起手,半點沒有提醒的意思。

  晚霞云天,鳳藻宮面北朝南,又疏朗開闊,皇城內的最佳觀景點不外如是。原本是最美的季節,卻因為凌晨太后無故病逝,問診的宋太醫當場被送進東廠刑獄,諸般詭異的事件導致皇城里人心浮動。

  她今日高調出場,強行從鳳藻宮帶人,便有這投石問路之意。扶麓平靜地看了一眼一旁不起眼的小太監,見那人微微點頭,眼里浮起一層冰冷鋒利的笑意。

  魑魅魍魎,也該出來交交手了。她步履生風地走過回廊,衣袂翻飛,身側之人紛紛退避,埋頭跪倒在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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