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尊嚴的遮羞布
從走進醫院產科的那一刻起,女性好像就沒什么隱私可言了,為了肚子里寶寶的健康,偉大的母親們一次次褪去隱私,一次次撕碎底線的遮羞布。
永遠忘不了2019年12月15號下午2點,護士來給我來給我做術前準備,對著病房其他人說:“除了十八床的男家屬留下,其他床男家屬受累出去一下,我們給18床做術前準備。”說些推著輸液車就走到我的病床旁,對我說把褲子脫了吧,咱們要備皮了,要下尿管了,準備好了,手術室的人就來推你。當時我下意識的看了看其他三個孕婦,還有那開著的病房門。護士好像對當眾讓病人的脫掉褲子這事,習以為常。漫不經心的說男家屬都出去了,都是女的。我丈夫和我母親看出了我的顧慮,我怕其他人看到我的身體。我丈夫和我母親拿起病號被子給我擋住了左邊,幸好右邊是窗戶。要不然我真的做不到。想想自己曾經作為一名老師,時刻謹記為人師表,一定要儀容整齊。可現在呢,底線一次一次被撕碎。準備好了,本以為我會從病床上推走,我靜靜的等手術室的醫護人員。我等來的卻是把上衣也脫了,光著身子上手術平板車。我的頭嗡嗡的大了,我感覺其他的孕婦都在看我。我那時候多渴望自己有隱身術,讓所有人都看不見我。就這樣我安慰自己,所有人都沒看見我。我緊緊抓著蓋在我身體上的藍布,生怕出去的時候有風會把它吹跑。此時得藍布就像我的救命稻草,它遮住的不僅僅身體,更是隱私,更是尊嚴。就這樣稀里糊涂的到了手術室。最讓我接受不了的,手術室里居然有男醫生,而且是我主治醫生的助手。我雙手抓著藍布,死死的盯著男醫生。這時有護士過來找我確認信息,陳聰穎吧,89年12月。對嗎,對,簽一下字。我開始給你輸液,麻醉。簽完字,護士告訴我放松,不要把手術布抓的這么緊,一會要拿掉的。你抓的這么緊我沒法輸液呀!我低聲問到那個男醫生也在嗎?護士說對,一會小顧醫生要給史主任打下手。我真的絕望了。在手術時,感覺自己就像醫學實驗課上的標本,老師告訴學生這怎么處理,那怎么處理。什么隱私,什么尊嚴在此一概沒有。還好手術半個小時做完,很快我就被推回病房,與其說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抬上的病床,其實是我不想知道。
做完手術的第一天下午麻藥漸漸過去,宮縮越來越厲害,肚子一陣陣發緊,孩子動的也非常厲害,我丈夫一次一次的跑醫辦室,醫生一撥一撥的來,一撥一撥的檢查,一撥一撥的加藥。整個下午我一直在默默祈禱,默默流淚,希望上蒼眷顧,希望能有一個醫生或一種藥馬上止住宮縮,我真的很需要這個小生命,他是我的命。我為了他我放棄隱私,我迫切的等待醫生的檢查。與其說是迫切的等待檢查,不如說是迫切為我的孩子尋求安全的保障。一天一夜過去,宮縮止住了,我的孩子安全了。我又開始撿拾起那碎了一地的隱私,撿拾起我為人師表的尊嚴。撤了尿管,我這種情況不能下床,我必須在床上完成我的大小便。蓋著被子在便盆里完成,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病房里還有很多人,別人看著我,我怎么能方便出來。我真的很憋,肚子很疼很疼,我感覺我的膀胱要漲開了。我丈夫焦急的說:“咱們試試好不好,也許可以呢。”我哭說:“不行,我必須去廁所。我解不出來。”在僵持中,醫生來了,說:“十八床趕緊把小便解了,否則尿潴留就麻煩了。嚴重了會擠破羊水。”肚子里的寶寶是我的唯一,一聽會擠破羊水。我讓我老公趕緊把便盆馬上來,我用了全身的力氣,我還是不能在眾人面前解出來,現在的我也許依就放不下那么最后一絲絲尊嚴。我著急的哭了。我丈夫再次焦急的奔向醫辦室,醫生告訴我丈夫去買個成人坐便椅吧,在床邊解。我丈夫用生命的速度買回坐便椅,看著他十冬臘月汗流浹背,我很心疼。我母親與我丈夫攙扶我下床,用窗簾給我擋著坐便椅,讓我解小便。也許是喝水喝涼了,肚子感覺有氣,感覺有屁要出來,這是我絕不能容忍的,這么多人我放屁,而且時至中午還有人在吃飯,我怎么可以放屁,那是多難為情,就在這時候屁出來了,而且很響,很臭。我感覺全病房的人都在看我,也許這個屁讓我那一絲絲可憐的尊嚴也蕩然無存了。我解了小便了,很痛快,第一次感覺沒有廉恥活著是那樣自在,再也不怕別人知道我藏在窗簾后面解小便了。自此窗簾理所當然的成了我的廁所。在接下來的110天里我看到數不清的孕婦當很多人做內檢、沖洗下體,甚至一絲不掛的像白條雞一樣被推走,去做剖腹產。我還看到孕婦在生產前那種難以忍受的疼痛,有哭的、有嚷的、有蹲著的、我糾頭發的,甚至有咬人的,所有的順產孕婦疼的都及近瘋狂。什么臉面,什么尊嚴,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再此一概一樣。那就是沒有自我,沒有形象,甚至沒有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