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拎著一大袋哈根達斯去找周幸的時候,周幸已經(jīng)在準備上班的事情了。
“你真的不回佳人?”七月吃著哈根達斯:“說實話,東城的房子又大,離你娘家又近。”
說起佳人,她后來接到早早的短信問她怎么樣了,也接到了滅絕師太的問候短信,同時也邀請她回佳人工作,她深知自己不是那塊料,婉言謝絕了滅絕師太。
滅絕師太終究是和劉良濤離了婚,而洪彩云,因為受傷過重,幾次進了ICU。她去看過洪彩云,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只有冰冷的儀器宣示著她還活在人世間的信號,她問過護士,從來卻沒有見到劉良濤來看過她,只有阿公安排了洪家的后輩還請了個護工照顧她。
最終還是阿公舍不得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孫女。
洪彩云大鬧了一場,眾叛親離,也許最后還是沒能得到她想要的。
反而傷了阿公的心。
阿公一個人還是住在東大教師宿舍里,保母阿姨說,有時候有空就下來散散步,打打太極,或者在房間里寫書法,倒是經(jīng)此事后,因為和洪家祖宅那里有了聯(lián)系,也有洪家的后輩去找他討教書法和文學,人也開朗了許多,雖然面上還是冷冰冰的,到底接受了阿澤,也讓阿姨打了電話,讓她有空的時候去找他喝茶。
她和阿澤商議定了,過年的時候去阿公那里給他拜個年。
至于鐘家。
鐘志雄因為年紀大的緣故趁此事件退居二線,繼而代之的是雪豹集團任家的二公子,那是鐘家千金的表哥,聽說只是占個席位,只等著鐘家的千金鐘可欣從美國留學回來,就入主公司董事會。
說起來,周幸還是很佩服現(xiàn)任鐘太太的,沒有在那個時候對阿澤落井下石,也沒有絲毫的解釋,一切都是淡淡的,就這樣淡淡地將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鐘太太當時和鐘志雄結婚的時候何嘗不知道他已經(jīng)舉辦婚禮的事情,也許是深愛,這個睿智又溫婉的女人,選擇了低調和陪伴,最后陪著鐘志雄一起到了美國療養(yǎng)。
臨走前,鐘太太托人給周幸送來了股份轉讓協(xié)議和一些支票,大概是給鐘運澤的補償。
以前聽鐘運澤說,鐘志雄曾經(jīng)對他的期望很高,所以高中的時候,經(jīng)常對他動輒打罵,鐘太太倒是經(jīng)常袖手旁觀,可是常年來沒有一個親人替他說話,鐘運澤對于鐘家并沒有什么好印象。
等到高中之后,鐘運澤自己選擇了打工賺取學費,鐘志雄也不再勉強這個從小就在外頭的兒子。
也許,鐘志雄對于阿澤,也是有稍許的歉疚吧。
七月在周幸明前晃了晃手,周幸這才回過神來:“你說什么?”
“我說。”七月道:“你真的要留在那個什么雜志社工作呀?”
“良人。”周幸一字一句地強調:“是良人。”
雜志社后來幸虧有方丹的注資,不然真的差點就關門大吉了。這下可好,她真的成了雜志社的老板娘了。
連小蘭來看她時候的表情,都是一副巴結的模樣。
“你呢?”周幸道:“聽說蘇佳讓你選個小奶狗,你選好了沒有啊。”
七月呸了一聲:“看半天,還是沒什么好的,只有一個勉強能入眼,到時候還要看公司的決定。”
每年通過各種渠道進入娛樂圈的人那么多,能夠最終拔尖出頭,在大家的心里眼里留下印象的,永遠只有這么一兩個。
更新?lián)Q代太快,每個人都想要紅,真正能沉下心來,慢慢將自己錘煉出來的,越來越少。
“還是有點懷念阿澤他們那個時候。”七月有些感慨:“雖然前面很難熬,但是只要熬出來了,你就真的是一顆星。”
是啊,以前跟阿澤打著地鋪寫歌,去酒吧駐唱,有的時候趕場,阿澤到現(xiàn)在胃都不是很好,遺留下了各種毛病。
可是那個時候阿澤很是純粹,沒有這么多烏七八糟的事情,一心就想著做音樂。
“不過,阿澤也很幸運。”七月忽然道:“遇到了你。”
“我和阿澤。”周幸道:“我們兩個其實命運的相關體,如果分開的話,我們兩個可能都會被各自原生家庭拖著沉淪,然后找不到方向。可是,我們都很幸運,遇到了彼此,在每一次遇到事情的時候相互給對方力量,大概是因為我們的名字里都有幸運的各一個字,有時候我將我的運氣給了阿澤,有時候阿澤又將他的運氣給了我。”
七月嘲笑她最近看哲學書看多了,周幸聳了聳肩:“這又什么不好呢?我們總要有點信仰,也要相信一點運氣的。”
安頓了一切事宜,澄樂策劃了鐘運澤出道五周年的演唱會,兩個人又過起了異地分居的生活。
“不過。”小蘭咬著筆頭,十分八卦:“你們家鐘運澤怎么還沒給你名分啊。”
隨即被卓義東瞪了一眼,周幸心里也有些納悶,不過臉上還是一副世事皆在我掌握的清高模樣:“你不懂,阿澤他自有安排。”
有什么安排。
周幸嘟著嘴看著視頻里一臉疲憊的鐘運澤,怨氣還是瞬間就沒了蹤影:“演唱會很累啊?”
“有點。”鐘運澤正在卸妝,“不過很快就可以到西城了。”
周幸還在良人工作,兩個人舉家搬到了西城,周幸租的房子里住。
聽到很快就可以回來,周幸的臉上也帶了些笑意:“什么時候,什么時候?”
“裴亦會通知你的。”鐘運澤似乎有什么事情,很快掛了視頻:“我先掛了。”
被掛斷視頻的周幸,現(xiàn)在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鐘運澤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翻來覆去睡不著,起來喝了杯牛奶,刷了刷新聞,看到鐘運澤又被人偷拍,好像是去一個商場,旁邊還有一個女人。
果然是有狗了呀。
周幸氣得直蹬腳,直接把手機關了睡覺。
“真有你的。”涂峰道:“逛個商場還能被偷拍。”
鐘運澤很是無奈:“在阿幸看到之前,快點幫我刪了吧。”
“你還真的是。”涂峰看了一眼新聞:“喲,這是去哪?”
“去了戒指定制館。”鐘運澤道:“旁邊是新來的工作人員,我看她手指跟阿幸差不多,讓她幫忙去試尺寸的。”
“嘖嘖。”涂峰一臉壞笑:“準備求婚了?”
鐘運澤別過臉去,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等到隔天周幸再點進去的時候,圖片已經(jīng)被刪了。
居然還公關!果然有狗了。
雖然想是這么想,不過周幸還是不相信自家男人會出軌。
等到接到裴亦的電話的時候,周幸還有些半信半疑,說話也不自覺帶了點怨氣。
“預定不是要到下個月嗎?”周幸搖著椅子,晃啊晃:“現(xiàn)在就回來西城開演唱會啦?”
“不是老大。”裴亦解釋道:“你不是想看陸辰的演唱會嗎?”
陸辰?
陸辰什么時候來西城開演唱會?
“呃,那個啥。”裴亦道:“小型,小型,只有鐵桿粉絲知道,你別往外說啊,會員制的啊。”
掛了電話,周幸順口問了小蘭:“陸辰開演唱會你知道嗎?”
小蘭一臉問號:“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道?”
看來小蘭還是不夠鐵啊,周幸一臉沉重地拍了拍小蘭的肩膀:“任重道遠啊。”
小蘭被拍得一臉莫名其妙,看著周幸遠去的背影,跟卓義東吐槽:“周幸姐是不是瘋魔了呀,最近開演唱會的不是他們家鐘運澤嗎?”
卓義東聳聳肩:“大概是吧。”
大街小巷都貼著海報呢,周幸這是選擇性看不見?
其實這也不能怪周幸,因為最近加班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新聞了,而且周幸一向又很聽鐘運澤的話,他說了延遲,周幸就信以為真了,至于路邊的海報,周幸還以為贊助商舍不得換新海報呢。
就這樣,被蒙著眼騙到了后臺的周幸,直到上臺的那一刻還在想。
陸辰這樣做,他們家那個素人女朋友真的不會跟他鬧分手嗎?
找誰做神秘嘉賓不行,為啥是自己啊。等一下,不會又是綁架吧。
結果一上臺,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流利的鋼琴聲,熟悉的燈光打在臉上的灼熱的感覺,還有那個人。
“書里總愛寫到喜出望外的傍晚騎的單車還有他和她的對談。”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周幸的心就這樣,撲通撲通地跳著。
臉上的蒙著眼睛的布被拉開,那個自己喜歡了好幾年的男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頎長的身材,臉帶笑意,一步一步,跨過了時間,跨過了以前的經(jīng)歷種種,朝著自己走過來。
“慢慢喜歡你
慢慢地親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給你”
臉上的黑絲帶被拉開,她看到了舞臺上那個熠熠生輝的男子。
他的眼睛,在閃耀的舞臺上依然這樣明亮,即便是那么多年過去了,他在她的眼里,永遠是那個在教室里向她伸出手的少年。
“慢慢喜歡你
慢慢地回憶
慢慢地陪你慢慢地老去
因為慢慢是個最好的原因”
周幸覺得自己都快要落下淚來,明明舞臺下面是成千上萬的粉絲,可是她的眼中只有這個人,而這個人的眼中,也只有自己。
“阿幸。”他緩緩跪了下來:“嫁給我吧。”
周幸捂著嘴,眼淚從眼眶里流了下來,她笑著看著這個男人,這個陪自己經(jīng)歷了這么多,一直為自己遮風擋雨的男人。
點頭,擁抱,親吻。
一切是這樣的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他們已經(jīng)聽不到舞臺下方的歡呼聲,也聽不到背景音樂里鋼琴和小提琴的纏綿聲,只有他們彼此,而已。
這場聲勢浩大的求婚,也為他們兩個長達十年的感情,畫下了一個完美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