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將所有的書信都放在一起,照顧她的阿姨很是驚訝:“張,你這是做什么?”
張揚指了指窗外大好的陽光:“我想出去走走?!?p> 阿姨很高興,她是兩年前被指派來照顧這位大小姐的,雖然高薪,但這并不是一個輕松的活兒。
這位大小姐好像是有點歇斯底里癥的感覺,前一年在家里都要24小時有人看著,直到有一位姓鐘的先生每年都來看她之后,她才漸漸開朗了起來。
她曾問過這位大小姐,這位鐘先生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張的臉色一變,隨即笑道:“現在還不是,不過以后就是了?!?p> 艾薇從東城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了休斯頓,抵達張家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張揚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薇放好了行李,始終是合作了好幾年的合作伙伴,艾薇還是忍不住勸道:“張揚,你還是放棄吧,畢竟鐘運澤已經宣布了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未婚妻了?!?p> 張揚坐在秋千上晃啊晃,“艾薇,只要他不結婚,他就有可能,不,就一定是我的?!?p> 周幸起床的時候,七月已經離開了。
平常她賴床,七月總是會過來叫她,然后嫌棄她懶。
今天忽然少了一個人在耳邊聒噪,周幸覺得很不習慣,連早餐的牛奶都覺得不甚香甜了。
涂峰指揮著裴亦整理行李,七月昨天就已經將周幸的行李打包好,周幸得以悠閑地翹著腳看雜志。
裴亦就像以前一樣吵吵鬧鬧的,仿佛昨天嚴肅的那個裴亦是場夢一樣??墒侵苄倚睦锴宄?,裴亦心里有個結。
那個結,是七月。
那七月心里的結是誰。
周幸不敢想下去。
周幸靠在鐘運澤的肩上,舒服地蹭了蹭,惹得頭頂傳來一陣輕笑:“快點睡覺,一會又喊頭疼?!?p> 空姐已經上來溫柔地提醒關閉手機,很快感覺到飛機在跑道上飛速地跑動,然后一種失重的感覺讓她不由緊緊抓住鐘運澤的手。
鐘運澤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飛機巨大的轟鳴聲中,她看到鐘運澤一字一句地在說:“有我,不要怕?!?p> 周幸安心地閉上眼睛,手緊緊地捏著手機,手機里藏著一個鐘運澤都不知道的秘密。
一串數字。
老周的聯系電話。
下了飛機,拉著鐘運澤的手穿過來接機粉絲的人山人海,終于坐到了商務車上。裴亦擦著頭上的汗,從車上的小冰箱里拿出了兩瓶可樂,鐘運澤很少喝飲料,裴亦早早就替他將蜂蜜水準備好,周幸毫不客氣地搶了一瓶,涂峰一邊看著前面擁堵的情況,一邊道:“還好是明天的拍攝,要不然不知道堵到什么時候?!?p> 周幸喝了可樂,覺得自己靈魂終于又回到了身體里,后知后覺地問道:“我們去哪里?酒店嗎?”
鐘運澤笑著道:“我們回家,阿幸?!?p> 鐘運澤在東城買了一套四房兩廳的復式,一梯一戶,物業嚴格,隱秘性很好,也不怕媒體記者跟蹤和闖入。
進了門,周幸環顧四周,客廳桌上擺著兩人的合照,周幸才忽然有一種真實感。
也許自己真的就是這個大明星的未婚妻,小編輯周幸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個夢。
裴亦翻出了以前的相冊,周幸邊翻邊看,從高中畢業照到兩個人大學畢業,照片上那個笑容燦爛的女孩子,仿佛無憂無慮,沒有煩惱。
可是按照周太太周先生的說法,周幸是大學沒畢業就從家里離家出走和鐘運澤在一起,這個明眸皓齒,笑容明媚的女孩子,心里到底承受了多少別人不知道的壓力和悲傷呢。
她是真的開心嗎。
周幸不由在想,看似美好的家庭,美好的未婚夫,美好的職業,現下,除了未婚夫看起來仍然是美好的,其他的一切不過好像是幻影一樣。
叫了外賣,匆匆吃了飯,鐘運澤就接到涂峰的電話,自己去書房談工作了,裴亦正在整理鐘運澤的行李,周幸一個人鎖在屋子里,手指在手機的撥通鍵上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按下去。
那個電話號碼,是前幾天忽然間在腦子里閃過的。她以前經常給老周設置的是“551”,這就導致她已經把老周的電話號碼忘記了。
說起來,這個電話號碼,還是老周和自己一起去選的。
周幸深吸一口氣,舔了舔嘴唇,正要撥出去,就聽到敲門聲:“周幸姐,出來吃西瓜不?”
剛剛鼓足的勇氣又泄了個精光,周幸咬牙切齒道:“不用?!?p> 裴亦“哦”了一聲:“那冰淇淋吃嗎?”
“不吃?!敝苄矣帽M力氣揚聲道,生怕裴亦聽不到似的。
裴亦挑挑眉,轉過身正巧遇到打完電話走出來的鐘運澤。
鐘運澤看了一眼周幸緊鎖的房門,裴亦聳了聳肩:“不知道怎么了,西瓜也不吃,冰淇淋也不吃?!?p> 鐘運澤讓他先下樓,自己卻駐足在周幸門前,看著周幸的房門若有所思。
周幸閉著眼睛,覺得手心出的汗黏黏濕濕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半晌才使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口氣,而后又吞了一口唾沫,這才將號碼按了下去。
短暫的沉默。
周幸覺得自己的心跳也快停止跳動,終于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聲音: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p> 關機。
她想過無數種可能性,正在通話中、空號、接電話的人不是老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沒有想到是關機。
那證明這個電話還是有人使用的,只是這個人暫時關機了?
周幸不死心,又撥了幾通出去,得到的是循環的:“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周幸終于好像費勁了力氣似的,將手機扔在床上,自己一個人坐在地上發呆。
老周的第一個智能手機,是自己給買的。
那年她中考,取得了全市前十的成績,學校給了一筆獎勵金,她拉著老周去把南城最大的手機城買了一把諾牌的手機,將老周那把按鍵都模糊的小靈通換掉了。
還去移動選了個號碼,老周說過沒有必要這輩子他都不會換號碼,生怕自己的閨女找不到自己。
周幸覺得腦子發漲,每次總是在自己說服自己就是這個周幸的時候,她總會想起自己還是小編輯周幸的事情,尤其是跟老周有關的事情,漸漸地越來越清晰。她有時候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在周先生周太太那里得不到父母親情,所以就自己臆想創造出了一個老周出來,彌補自己得不到的父愛。
越是這么想,她越是感到沒來由地心慌。
再這樣下去,她覺得她應該拜托鐘運澤去給她找個心理醫生看看。
和佳人的主編米柚約了晚上吃飯,周幸在連衣裙和牛仔褲之中來回徘徊,裴亦在一旁吐槽:“只怕和鐘老師出去都沒這么用心……”
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幸一個抱枕扔了過來。
裴亦閃躲不及,被砸了個正著,摸著腦袋道:“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p> 周幸索性將衣帽間的門關上,自己坐在地毯上開始糾結起來,要是七月在就好了,還能給出點主意。
話說七月也不知道到了沒有,也不給個電話。
哪怕微信也好啊。
如果七月知道周幸此刻的想法,必然要吐槽一下。
畢竟她現在正在被迫面臨這一場“生離死別”的窮搖劇,哪里有空給她發微信。
前經紀人蘭蘭拉著美娜小姑娘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七月姐姐能力可強了,你要,跟著她,好好加油?!?p> 美娜也眼圈紅紅的,柔弱得仿佛是一只小兔子:“蘭蘭,你也要好好的,加油啊?!?p> 如果不是場景不對,七月真想搬把凳子拿著爆米花翹著腳看她們能演到什么時候。
蘭蘭拉著行李箱一步三回頭的走了,七月還在想要怎么安慰美娜小姑娘呢,就看到那個小姑娘擦了擦眼淚,一臉燦爛笑容看著七月:“七月姐姐,我們走吧?!?p> 七月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十五歲的小姑娘,心里想,這演技可比動不動就用眼藥水的周怡然好多了。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美娜挽著胳膊,親親熱熱地往前拖著走:“七月姐姐,以后就要麻煩你了?!?p> 七月一時間對這個熱情又開朗的小姑娘不知道如何反應,她一向見慣了沉默如鐘運澤,要嘛狂妄如陸辰,又或者任性如周幸,卻沒有見過這么一個這么熱情又這么愛說話的小姑娘。
七月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小姑娘已然放開了挽著自己的手,小跑幾步跑在了前頭,回過頭來依舊是元氣滿滿的笑容:“我都聽蘇佳姐說了,讓你一直在周幸姐身邊,的確是委屈你了。”
“我不一樣?!毙」媚锩滥韧嶂^,似笑非笑:“我一定會乖乖聽話的?!?p> 不知道為什么,大熱的天,七月只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相比較起來,周幸的狀況也沒有好多少。
為了給米柚留下一個好印象,周幸特地找了一件類似小禮服一樣的裙子,不得不說,鋼琴家周幸的衣柜還是很豐富的,基本上滿足了一個女生對于衣帽間的所有幻想。
小禮服穿起來很漂亮,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正在看雜志的鐘運澤抬起頭來,眼睛一亮,而后笑著站起身走上前,牽住了穿著高跟鞋搖搖欲墜的周幸。
“很漂亮。”鐘運澤很紳士地親了一下周幸的手,嘴唇仿佛帶著電一般,輕快地觸碰,卻已經帶來了傳遍渾身的戰栗。
周幸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穿小禮裙的代價就是,訂的高檔的牛排根本不敢多吃,一動就覺得后面的拉鏈快崩開了,米柚和鐘運澤又一直在談工作的事情,周幸看著眼前的肉不敢吃,又聽著無聊,還要時不時擠出禮貌的微笑回應米柚。
一頓飯下來已經是九點多,周幸只覺得肚子又餓頭又暈,鐘運澤起身買單,米柚看了一眼周幸面前的餐盤,有點疑惑:“這里的牛排不好吃嗎?”
鐘運澤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吸氣的周幸,笑著道:“她食量少?!?p> 周幸因為吸氣,憋紅了臉,簡短地深呼吸過后,偷偷地用小高跟踩了過去,鐘運澤上前將她攬了過來,不動聲色地躲了過去,并讓她倚在自己身邊走,減少高跟鞋對腳的壓力。
米柚看得稀奇:“以前你不公開,我還以為你對隱私這塊保護得很謹慎?!?p> 鐘運澤一邊護著周幸往前走,一邊和認出他來的粉絲打招呼:“總是要公開的,還好我的粉絲也足夠理性。”
米柚調侃道:“你太護著了,我都不敢使喚她了?!?p> 那可不行,她可是要去學東西的。
周幸忙道:“沒關系,你不用管他?!?p> 米柚噗嗤笑出聲,看向鐘運澤:“你老婆自己說的?!?p> 鐘運澤臉上是寵溺的笑容:“嗯,那你就隨意使喚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