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倪兒的父母第二天就驅車到了小鎮,他們顧不上和難得相見的老父親多說上幾句話,他們甚至都不愿通過老父親多了解些有關蕭倪兒在生活和學習上的細節和始末。他們只是催促著老父親找出蕭倪兒在這兒上學的相關材料,便開車帶著老父親直奔學校。
到了校長辦公室,蕭倪兒父母沒給校長寒暄的機會,他們直奔主題,要求辦理蕭倪兒轉學的手續。
校長和蕭倪兒父親本來就有著交情,按理說,這事他不該猶豫和推諉,只是蕭倪兒畢竟是這學校的學習尖子,高考在即,輕易放走一個能考上重點或者名牌大學的學生,學校的利益必然要遭到損失,所以校長一時拿不定主意。
校長安撫一陣蕭倪兒的父母,接著勸說道:“我不知道二位為何急切地做這樣的決定,事先也沒得到你們的消息。蕭倪兒這孩子在學校一直表現得很好,學習也很優秀,必定能考上重點或者名牌大學,只怕你們這一折騰,孩子的前程會受到影響,你們要三思而后行。”說完,他吩咐一位老師去傳蕭倪兒。
校長的推諉讓蕭倪兒母親著急起來,她說道:“這鎮上流傳著有關我女兒的一些謠言,我們不管這事的真假,我們不想我們的女兒在這樣的年齡受這種事情的中傷和影響,我們必須帶她離開這里。我了解我的女兒,到哪里都會很優秀。”
校長說道:“我理解你們的心情,都是為了孩子好,為孩子著想。但是高考不能兒戲,孩子學習的考前沖刺,孩子的心態和情緒,都要做周全的考慮,如果處理不當,可能就得把孩子耽誤,我懇請你們慎重。再有就是,你們不是外人,我大可明說,作為一校之長,我當然也抱著私心,畢竟我們這樣的學校,培養一個學習尖子實在不容易,我們也盼著孩子考上重點或者名牌大學,為學校爭光添彩。你們要容我考慮學校的利益。”
“我不管你們的什么利益,總之,我們已經下定決心,孩子必須轉學。”蕭倪兒母親說完,滿臉焦急地看著蕭倪兒父親,眼神中帶著要老公來附和自己的威脅。
蕭倪兒父親體會到老婆眼神里的威脅,對校長說道:“我理解你的為難,但是你也得理解我們做家長的心情。這樣,轉學手續馬上就辦,之后我會以個人名義給學校捐上一筆錢,我保證,數目可觀,讓你滿意。”
校長在心里回答:“我做為一名崇高的教育工作者,豈是那趨利善變之人?”校長認為他需要堅定這樣的原則,或者他覺得這種情況之下,只有堅定這樣的原則才能偉大自己的形象。但他同時在心里責怪蕭倪兒的父親:“給學校捐錢這樣的事,干嘛非得在這樣的狀況下說起呢?找個清靜的地方,私下里談論起來不就痛快得多嗎?”
然而校長最終說道:“這事不能和捐款淪為一談。這樣吧,我們都聽聽孩子的意見,孩子有這個權利。”又補充道:“你想為校捐款,當然功德無量,過后再談,過后再談。”
蕭倪兒母親搶話說道:“這事我們說了就算,不必征求孩子的意見。我們已經同意給學校做出補償,這也給了你很好的臺階。”
校長一時應付不來蕭倪兒母親的咄咄逼人,索性不去接蕭倪兒母親的話。
蕭倪兒被校長派來傳她的老師叫出教室的時候,她一臉茫然。當她從那老師口中得知,她的父母已經趕來學校,此時正在校長辦公室等她時,她整個人頓時驚恐地呆立不動了。
蕭倪兒沒有料到她的父母真會來得如此的神速,她本來想好了一些辯詞,并且下定決心,這一次無論如何要對她的父母做一回反抗,但是呢,此刻她所有的決心和堅定,都被她父母急速趕來的陣勢所擊潰,她臉上只露出慌張和不知所措的神色來。她在教室門口低頭思索一整,回過頭用可伶的眼神看一眼萬濤,而后像被牽引走去地府的魂魄,跟著前來傳喚的老師走了。
萬濤從蕭倪兒看他的眼神中覺察到事情的不妙,他顧不上給上課老師打招呼,便跟出了教室。
蕭倪兒來到校長辦公室,見到她的父母,臉上沒有久別再見的喜悅,她只低聲地叫了“爸、媽。”又給校長鞠躬行過禮,就木頭一樣的埋頭不動了。
蕭倪兒母親走來抱著蕭倪兒,帶著哭腔說道:“倪兒,是媽不好,是媽自作聰明,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害你受這些委屈。我和爸爸馬上就接你回家,咱們回城里去。”蕭倪兒母親內疚完了,伸手去把蕭倪兒埋起的頭抬了起來。
蕭倪兒父親也過來摸著女兒的頭,說道:“倪兒,原諒爸爸,這些日子爸爸太忙,我們都放松了對你的看護,才讓你在這里受一些風言風語的中傷。爸爸馬上給你辦轉學,我們這就回家。”
蕭倪兒并不回應,只靜靜地站著。
萬濤在校長辦公室門外聽見蕭倪兒父母的說話,慌張起來,他掏出手機給龍成發去信息,告知了蕭倪兒父母的到來。過一陣,龍成和湯薇薇便趕了過來。
“蕭倪兒同學,你爸媽今天來給你辦轉學,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校長對蕭倪兒說道。
蕭倪兒的眼睛在她父母之間來回掃視一陣,最終沒敢開口去回校長的話。
蕭倪兒母親催促著校長說道:“我說過了,孩子不會有意見,我們說了就算。請你趕緊給我們辦理手續吧。”
蕭倪兒感覺到兜里的手機在震動,她拿出手機來,看見龍成發來的信息:“我們都在門外,我們會挺你,堅持留下來。”
看完龍成發來的信息,蕭倪兒總算突增了一絲勇氣。她朝校長走近兩步,一字一句清晰地低聲說道:“校長,我想留下來。”
聽了蕭倪兒的話,校長終于得了鼓勵,他眼睛發亮,提高了嗓門沖蕭倪兒母親說道:“你看看,你看看,孩子的想法要不要尊重?不管是學校教育還是家庭教育,少了民主,都是奴化。”
“絕不行,必須轉學。”蕭倪兒母親情緒有些失控地沖蕭倪兒吼道:“你想留下來?為什么要留下來?為了學習?城里一樣能學,還是......還是......”蕭倪兒母親喘著粗氣,好半天才接上前面的話,說道:“還是為了那個叫萬濤的?看來那些風言風語是真的,你真的學壞了。”蕭倪兒母親說到這,又沖著校長不屑地說道:“民主?乖孩子才能享受民主。”
蕭倪兒聽了母親的話,哭出淚來,她央求道:“爸,媽,求你們,讓我留在這里上學好不好?我保證,你們想讓我考去哪所大學,我就能考去哪所大學,只要能讓我繼續留在這里。”
蕭倪兒母親口氣軟和下來對蕭倪兒說道:“倪兒,媽不懂,這里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這樣留念。”
蕭倪兒回答道:“這里有真正屬于我自己的生活。”帶著堅定而懦弱的語氣。
蕭倪兒母親說道:“什么叫真正屬于你的生活,我們的家不屬于你嗎?我和你爸對你的愛不屬于你嗎?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因為那個叫做萬濤的痞子,我把他打聽得清清楚楚,你這不懂事的孩子,竟然輕信一個不務正業的流氓混混。”
“媽,萬濤他不是流氓,請收起你的傲慢和無理。”蕭倪兒立刻回應道,神情憤怒而激動。
蕭倪兒母親看出了女兒對萬濤的袒護,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