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飯盆明明是砸在自己腦袋上，怎么反而卻把鹵蛋的腦袋砸出了包？

　　畢瑯不太明白

　　另外，鹵蛋怎么會出現在這？

　　“難道鹵蛋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剛才的突然襲擊是鹵蛋犧牲了自己替我扛下來的？”

　　這個念頭很快被畢瑯打消，岳婿情深的故事不可能存在于他和趙德勝之間。

　　現在，問題的關鍵在于——

　　鹵蛋可是個鬼啊！

　　怎么可能會被市場五塊錢一個的飯盆砸中！

　　捂著腦袋的趙德勝顯然對這個問題也存在著深深的不解。

　　“王阿姨——”

　　疑惑歸疑惑，可眼下還是先把發瘋的王一指控制住再說，而控制病人就需要身為C區王牌的王阿姨前來處理。

　　聽到畢瑯叫出的三個字，王一指的光亮的腦門上冒出了冷汗，連忙打斷了畢瑯：

　　“打住！千萬別把那尊大佛請來，你身上被亡魂依附，我只是幫你處理一下！”

　　亡魂依附？你一個神經病怎么能看見？

　　等等！

　　難道，王一指......

　　畢瑯仿佛看見了一道嶄新的曙光。

　　狹小的房間里，兩顆鹵蛋相對而立，宛如兩顆初升的太陽，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日月同天，因為細看起來，還是王鹵蛋的更亮更像太陽一些。

　　趙德勝沒有說話，他現在隱約感覺自己很可能是碰上了什么硬茬。

　　“孽障，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暗附人身意圖不軌，我勸你趕快離去，不然，我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神經病，我和我女婿的私事你也管！”

　　“我與畢醫生相處多年，他絕不是窮兇極惡之徒，若有錯也肯定在你，你若害人，我必讓你挫骨揚灰！”

　　王一指再次放出狠話，可趙德勝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身的意思，場面有些尷尬。

　　“不應該啊，我的氣勢很兇啊，這鬼怎么一點也不怕我？”王一指想不明白。

　　不過為了維持自己的氣勢，他只能硬著頭皮舉著飯盆嚴厲的瞪著趙德勝。

　　而趙德勝心里，其實也很憋屈，他只是做了一個鬼的本能，安心的依附在畢瑯身上，除了希望讓畢瑯幫他尋找兇手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想法。

　　可就在剛剛卻被人糊里糊涂的打了，他哪里吃過這種虧！

　　房間里的氣氛越來越緊張，站在兩人中間的畢瑯，有些難受，左邊趙德勝散發的陰寒之氣仿佛讓他置身冰窖，右邊王先生散發出來的陽剛之氣卻又仿佛讓他置身火爐，畢瑯只能左右搖擺，以求讓自己的體感達到最舒服的程度，

　　心說：“求求你快點收了他吧，冰火兩重天的滋味真難受！”

　　對峙之中的王一指，余光瞥向站在一旁安靜吃瓜的畢瑯，心里有些怒其不爭。

　　我好心好意救你，現在竟然連句話都不說，這不是讓我尷尬么！

　　“草率了，草率了！”王一指心里默默道。

　　對峙片刻，王一指突然放松了下來。

　　“嘶——”

　　王一指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露出了一副事情有些棘手的樣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能這么草率，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倆有這層關系，我不太好插手，不如你們坐下來好好談談？”王一指試探著給出了建議。

　　納尼？畢瑯一副吃瓜群眾得到反轉的錯愕表情看著王一指。

　　說好挫骨揚灰呢？劍拔弩張的氣氛營造的那么辛苦，說散就散？

　　“可！”

　　趙德勝不明就里，但他也拿捏不準眼前的鹵蛋是個什么水平人物，也跟著稀里糊涂的點了點頭。

　　“前提說好啊，不是我收不了你，只是我收鬼很講道理，要搞清楚原因才會動手！”王一指慢悠悠的坐回床鋪，還不忘裝了個杯。

　　“爸，要不咱們坐下聊聊？”畢瑯開口輕聲問道。

　　“呵，看在他是你病人的份上，給你個面子，就不在這里動手！”趙德勝借坡下驢，同樣收回了自己的氣息，若無其事的找了個地方坐下。

　　各自退回的兩人，誰都沒有再先開口，房間中顯得有些沉默。

　　回想起林醫生當初帶自己查房時對王一指的介紹，據說這人進院前在西城天橋上擺攤替人算命，因為得罪了算命的客人被失手之下打傷了腦袋，人就瘋了。

　　但現在，王一指的表現讓畢瑯確定，王一指的確是一位高人。

　　也是，鬼都出現了，存在高人好像也不稀奇......

　　時間流逝，畢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看了眼時間，到飯點了。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畢瑯決定先走一步，

　　“王大師，這事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不如咱們吃過飯之后再談。”

　　的確，三個人沉默了大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可不是說不清楚。

　　聽到畢瑯的話，王一指表示贊同，并隨手將桌上的飯盆遞給畢瑯：

　　“這飯盆你拿著！”

　　畢瑯眼前一亮，連忙接過，這東西剛才他可是看得很清楚，是能結結實實的砸到趙德勝的神器。

　　有了這東西，自己面對趙德勝將不會再處于弱勢地位。

　　“幫我也打份飯，謝謝！”王一指添了一句，末了還客氣的沖著畢瑯抱了抱拳。

　　“......”

　　趁著打飯的功夫，畢瑯去檔案室找到了王一指的檔案。

　　因為精神疾病不同于身體疾病，所以春江病院會額外留一份關于病人的身份信息檔案。

　　很快，王先生的檔案被畢瑯找到。

　　姓名：王一指

　　性別：男

　　年齡：68歲

　　職業：個體

　　病因：頭部受到鈍器傷害，造成片段失憶，并產生精神分裂癥狀，主要表現為暴躁焦慮等

　　......

　　......

　　畢瑯合上檔案，有些失望，檔案里只有關于王一指的個別介紹，對王一指住院前的經歷并沒詳細記載。

　　打了份飯，重新返回C區病房；

　　在這個真的存在鬼的世界，王一指這條大腿無論如何都是要抱住的！

　　趁著王一指吃飯的功夫，畢瑯問起了關于趙德勝出現后產生的不解。

　　“王大師，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么？”

　　“你不是看到了么？”王一指瞥了一眼畢瑯，努努嘴示意坐在一旁的趙德勝，“另外，我要糾正一下，所謂的鬼用亡魂來形容其實更具體一些！”

　　“那為什么我只能看到他，卻看不到其他的鬼呢？”

　　“嗯......”王一指回憶了一下，“這就涉及到規則問題，世人有世人的規則制約，鬼自然也有鬼的規則制約，世人變成鬼之后，是輕易不能現身于世人面前的，這里面包括親朋好友，但有一點例外，鬼在面對使其死亡的人是可以現身，并且實施報復的。”

　　“至于你為什么能看到他，則是因為他并沒有遵守規則，你也知道規則這種東西制定的另外一種意義，就是有不遵守的例外存在。”

　　“為什么看不到其他的鬼，大概是因為你沒有碰到，或者存在于你身邊的鬼，都是遵守規則的”

　　“那，如果碰到了呢？”

　　“那，只能怪你倒霉......”

　　畢瑯突然感覺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

　　“大師，您這樣也不像是精神病，為什么要待在這？”

　　“哦，這個嘛，我孤家寡人一個，住在這吃喝拉撒睡不花錢不說，還有人照顧，我為什么要離開？”

　　說著，王一指咽下最后一口飯，“好了，我吃飽了，咱們現在可以繼續談事了，你到底為什么要附在你女婿的身上！”

　　“王大師，其實這一切都是誤會......”

　　畢瑯決定沒必要隱瞞，瞥了一眼趙德勝，見后者默許，便將趙德勝的離奇遭遇和王一指陳述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他莫名其妙的死了，還記不得自己是怎么死的？”末了，王一指又添了一句：“那還真是夠憋屈的......”

　　“王大師，有什么辦法能幫他恢復記憶么？”

　　“沒有！”王一指回答的很干脆，“報仇是符合規則的，所以，這件事我就不多過問了，剩下的事情要靠你們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