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顧顧她一向說話很刻薄,但人心不壞,習(xí)慣了就好了。”
阮佩佩悄悄地抬起眼皮看向側(cè)頭的女人,再三確認對于自己的口不擇言,莫莫是真的不在乎。
暗暗松了一口氣,阮佩佩告誡自己以后說話要小心點,別把誰都當成從小玩到大的秦曉東,想什么說什么,從來不過腦子。
剛才那么尖銳的問題都沒引起反感,看來莫莫心胸廣闊,或者對我沒什么防備,那我是不是能問問更私人一點的問題了?
“對了,莫莫,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每天過來寫什么呢?”
“小說。”
“是網(wǎng)上連載的那種嗎?”
“對,但粉絲不多。”
“為愛發(fā)電?”
“算是,也沒別的本事,唯獨這……”
莫梓筱拿食指敲了敲腦門。
“幻想不少。”
“那也算一門本事。”
“總得做點什么,不然生活太松垮了。”
“松垮?哈哈,莫莫,你用的詞,我想都沒想過。”
“是嗎?我這叫胡編亂造,詞也隨便掐下來用,懶得想恰不恰當,費腦子。”
“你讓我想起一個笑話,改一改用你身上挺合適,‘今年春天我把詞種在地里,秋天就收獲了好多好多的詞’,所以你可以隨掐隨用。”
“你這個比喻倒是,蠻別致的。”
如果不是客人來襲,阮佩佩覺得自己可以和莫莫無休止地聊下去。
等她忙完,莫莫也走了。
畢竟是有家庭的人,時間表怎么可能像我這個大閑人一樣可以隨意支配呢?
回憶到此結(jié)束,阮佩佩托著腮看清楚了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
剛準備收拾情緒,把注意力拉回到書本上,玻璃上的影子模糊了起來。
門開了,老主顧來了,是單翔那一撥人,蘇廷生也在。
“歡迎光臨~”
阮佩佩知道他們的習(xí)慣,說完迎賓的客氣話,扭頭就向工位走去。
咖啡,甜點,不用問,有什么上什么,真是簡單至極。
一陣吵鬧喧嘩,門又開了。
這個時候,還有誰?
阮佩佩納悶地轉(zhuǎn)過頭去。
“是你點的外賣嗎?”
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外賣小哥提溜著一大包還冒著熱氣的包裝袋徑直走到了阮佩佩跟前。
“我?我沒點啊。”
“小哥,這兒,我點的。”
單翔一邊揮舞著粗壯的手臂一邊大聲地招呼著。
“謝啦啊,哥們。”
“不客氣,請慢用餐。”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這個單翔,真是長進了,看我不點,自己倒先點上了。
真把我這當自己家了。
這臉皮都厚成城墻了,怪不得人家銷售工作做得風(fēng)生水起呢,也算是優(yōu)秀的職業(yè)素養(yǎng)。
對于這種根本不顧他人想法的人,你來硬的來軟的都沒有用,只有無視是最好的對策。
所以阮佩佩并不搭茬,因為她知道單翔等著的,不就是她主動找他說話嗎?好話賴話都行,只要是她先開口,就完了。
想激怒我?沒那么容易。
阮佩佩“哼”了一聲,不看他們。
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阮佩佩的直覺都很準,尤其對想接近她的男人的心揣摩得八九不離十,但這一次,她算錯了。
單翔的確想與她更近一步,但這只是在吃飽喝足之后的消遣,點外賣,就是因為他餓了,誰叫這里的東西根本填不飽他。
如果要他說,這一桌人就應(yīng)該結(jié)束比賽之后直接驅(qū)車去大排檔,來幾百根串才叫好呢。
第一次帶蘇廷生來這休息,純粹是因為就近,沒想到從此以后,蘇廷生就認準了“啡凡”,任他磨破嘴皮也不更換地點。
要不是蘇廷生的主意,他能沒事老泡咖啡館?太裝了。
不過也能理解,他蘇廷生有家有室的,能出來跟哥幾個踢幾腳就不錯了,要知道,人家犧牲的可是家庭聚會時間,這是他們這些光棍能相提并論的嗎?
再說了,蘇廷生說的哪件事情小爺我不照辦?沒辦法,誰叫小爺我就是服他呢?
還好單翔不知道阮佩佩在心底是如何冤枉他的,不然早就跳起來掀桌子了。
“……蘇工,你家兒子多大了啊?”
“三歲了。”
“喲,你還不到三十吧?孩子都這么大了?”
“上幼兒園了吧?”
“父母幫著帶唄?”
“對,我結(jié)婚早,生孩子也早,今年上半年送的幼兒園,我父母住這邊幫著帶。”
“好福氣啊,哪像我們?”
“是啊,說是三十而立,三十了,事業(yè)倒是混出點名堂,身邊呢,連個體己人都沒有,哎,失敗啊……”
“你好歹有事業(yè)好不好,我是忙了七八年,兩手空空,啥也沒看見。”
“誒,你這話就差點意思,賺錢嘛,心急不得……”
“對了,蘇工,你家條件好,父母身體也不賴,不考慮生個二胎?”
“是啊,小孩有個伴,長大了還有個照應(yīng)。”
“再來個女兒,兒女雙全,完美啊。”
“你這話說得,兒子女兒是點菜啊?想要什么就來什么,要我說啊,孩子生一個就夠了,這頭胎是個兒子,萬一再來個兒子,你這肩膀的擔(dān)子,喲,可太沉了!”
“我說你這思想太落后了,現(xiàn)在女孩男孩都一樣,都是砸錢賠本的買賣,沒差別!”
“我說你們這些小同志,人正主在這,你們瞎操什么心啊,老蘇你說!”
“二胎?順其自然吧。”
“好一個順其自然,看看人家這心態(tài),無所謂!”
“也是,一個也好,兩個也好,都是自己家親骨肉……”
“反正吧,我就不參與繁衍后代這項大工程了,我就一個人吃飽,全家不愁。”
“呵呵,你現(xiàn)在年輕,敢放這樣的狠話,等你年紀大了,看你不想著兒女繞膝,天倫之樂?”
“誒,你還別激我,這flag我就立這了,大家伙作證,我要是哪天結(jié)婚了……”
“得了吧,這種斷子絕孫的證哥幾個可不敢給你做,咱還想多活幾年呢。”
“……”
光從外表看,蘇廷生的確顯得很年輕,如果知情人不說,阮佩佩是看不出來他都是三歲小孩的父親了。
事業(yè)有成,家庭美滿,聽起來就像祝福語一樣,讓人沒法不羨慕。
但對于此時的阮佩佩而言,結(jié)婚這件事,從來都不是待辦事宜。
一年后呢?三年呢?五年呢?
明天的憂愁明天再說,今天的快樂今天享受。
這些關(guān)于家庭的話題,她從來都只當個耳邊風(fēng)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