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有消息傳來,說老大申請退休了。一塊石子丟了海里,浪花一現,他的故事就此收尾了。不過,故事的情節還是有點兒蹊蹺的,官方說他是被舉報,而私下里大家說他是給人盯上了,而且是自己人……
那晚齊馬約他(老大)吃飯,兩人選了個僻靜的去處。他情緒很糟,說一周下來,他(齊馬)是唯一找他吃飯的人……
齊馬說如果那會兒他退下來,興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勸他放寬心思……
他說偏這種事情,讓他家里外頭抬不起頭來;切齒腐舌,說知道是誰干的……
齊馬說男人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不會有誰看重;說小人的勾當往往得逞,勸他忘掉這事,即便知道是誰,也無須施以報復。說“那個人親手把他的那顆最為齷齪的心送進了煉獄,它將伴他了此一生,永無寧日。”
他低著頭,沉默不語……
哀兵必勝,個中滋味,非置身其中者是不得以體會的。他(老大)的處境他又體會了多少……
他回到家中想著老大的事情……
“可是,我為什么要把他和我聯系一起呢?不要僥幸吧,發生在別人身上的,就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倒吸了口涼氣,“‘偏這種事情’,呵,說‘男女關系’也好聽一點兒啊,不,那是美談……”
“天涯何處無芳草,君子好逑,取之有道,可是齊馬,你有社會地位、受過高等教育,亦竟如此落迫、沉淪到這種程度嗎?說來嫣然斯文掃地哩……說的是,我怎得就墮落了呢?啊,她?愛情?為她?為背叛……前一個六六,后一個六六,我不是已經丟下她了嗎?我丟下的僅僅又是她嗎?不,還有睡眠,清白的睡眠,疲勞者的沐浴,受傷的心靈的撫慰,生命中最主要的給養……雖說近十年我未有清靜的睡眠,但也不是現在的混沌、夢魘中的不安;不只是行為的企圖,還有行為本身……還要怎樣?他的教訓不夠慘痛的嗎?一只老鼠,白天躲了洞里,晚上貼著路邊,捏著嗓子高喊:‘走開,走開,不要看我,不要燈光。’不是說意象中的恐懼超過實際的恐懼,即便不言風險,我還年輕,朝陽在冀,又可以就此頹廢了嗎?齊馬,收手吧……可是,我不是也從那地方得到了我想要的嗎?它是一個休閑、放松的場所,一個調劑心情、撫療心理的好去處,又要否定它嗎?非但如此,就是那地方,使我對萬有引力有了又一層理解——‘唯一’不是愛情的定義;哦,也許你早就知道,只是嘴上沒說;不必給它設定條件,哪怕是你去殿堂的路上……”他考慮再三,除了那個躍躍欲試的欲望之外,沒有哪種力量支持他走下去……
“答應的事情就去做吧,誰叫你答應人家呢?輕諾是個壞習慣,要你為之付出代價,眼下的就是一例,改掉吧。啊,不要說懦弱,說我讓‘我不敢’跟在‘我想要’的后面,是我投錯了方向。是男兒嗎?那就拿出你的血氣來吧……”瞻前顧后,他做好了思想準備。
“去,了斷了吧。”他決意最后一“闖”泰門。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