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于人間修功德(二)
屋子里發(fā)生的事情,李安然并沒有看到。
此時他正站在房子外面,看著不遠(yuǎn)處的一條正在散發(fā)著腐臭味道的水溝,神情中若有所思。
他剛才跟了一路,見小柔進(jìn)了家門后本想離開,但心底的好奇又讓他留了下來。
之前為了幫忙找狗,李安然曾經(jīng)來過這里,不過上次他來去匆匆,沒有注意到這里的居住環(huán)境居然如此惡劣。
小柔的家很破舊,只能勉強算是房子。
屋頂?shù)耐咂∠±?,許多地方甚至已經(jīng)露出了房梁,根本擋不住雨水,房子外的院墻也已經(jīng)塌了一半,和屋頂一樣,沒有人去修理。
房子側(cè)面有一個用籬笆圍起來的小菜園,種了些蘿卜、白菜之類的青菜,長勢出乎意料的好,一看便是有人經(jīng)常澆水打理。
修補屋頂和院墻這種重活沒人去干,反而是種菜打掃這種輕巧活做的不錯,那么可想而知,這個家的男主人必定是個好吃懶做之徒。
這就是小柔的家?
難道她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中長大的?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秋天,看著這座四面漏風(fēng)的房子,李安然無法想象小柔要如何熬過即將到來的寒冬。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小柔臉上帶著淚痕,費力的拎著半桶水出來,走到菜地旁邊,慢慢把水澆了進(jìn)去。
澆完菜地后,小姑娘又拿出一把斧頭去劈柴,一邊劈叉一邊默默擦著眼淚。
小柔的父親拎著酒壺,晃晃悠悠的走出來,見小柔還在哭,氣得他大罵道:“呸!哭哭哭,哭個屁啊,老子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這么大,吃了我這么多糧食,讓你干點活還哭哭唧唧的,真是晦氣!”
男人站在院子里罵了半天,然后便搖搖晃晃的消失在夜色中。
李安然看了小柔一眼,往身上貼了張隱身符,從后面跟了上去。
他現(xiàn)在想搞清楚一件事情,小柔到底是不是這男子的親生女兒?
如果不是,李安然決定要殺了這人。
這種人活在世界上,是對所有善良之人的侮辱。
小柔的父親哼著不知名的淫詞艷曲,在穿過一小巷后,邁步進(jìn)了一個街口的酒館,然后熟練地在柜臺上拍下兩枚銅板。
“老板上酒!”
酒館老板見他過來,十分厭惡地擺擺手:“張二,你又過來賒酒,今天我肯定不能賣給你,你快走吧?!?p> “誰說我是來賒酒的?兩文錢,我放在這了,趕快給我上酒!”
“呦呵,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又不出去找活干,哪來的錢買酒?”
張二嘿嘿一笑:“我都窮成這樣了,那丫頭還非得養(yǎng)條破狗,這一年得多吃我多少糧食,今早上我一生氣,就把狗給賣了,正好有錢喝酒?!?p> 酒館老板罵道:“你就缺德吧,不知道上外面干活掙錢,整天就知道喝酒,我看你今天把錢花干凈了,明天該怎么辦!”
“不就是錢嗎?”張二嘬了一口酒,美滋滋的說道:“我都打聽好了,前幾天城南來了一伙人販子,價錢還算公道,明天我就把那丫頭賣了,怎么著不也得值個幾兩銀子?”
“???”
張二撿起桌子上的花生米丟進(jìn)嘴里:“你啊什么,本來我琢磨著過幾年等她出落的漂亮一點,再把她賣到青樓去,還能多賺些錢,然后用這筆錢做個小買賣,但這小丫頭最近越來越不聽話,還不如現(xiàn)在就賣了,用這筆錢再買個女人,多生幾個小崽子賣錢,繼續(xù)供我喝酒,嘿嘿,到時候……”
接下來的話,李安然沒有繼續(xù)往下聽,從地上找了塊堅固的青磚,李安然私下隱身符,推門走了進(jìn)去。
有的人出生到這個世界,就注定該死,這張二沒有一絲人性可言,是徹頭徹尾的該殺之人。
李安然走到張二身邊,先問道:“小柔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你是誰???我家的事關(guān)你屁事?”張二撇了李安然一眼,又繼續(xù)喝酒。
李安然舉起磚頭,對著張二放在桌子上的左手用力拍了下去。
一陣令人膽寒的骨骼碎裂的聲音,還伴隨著張二殺豬般的慘叫聲,瞬間驚醒了酒館里其他客人。
此時張二的左手已經(jīng)被這一下砸成了肉泥,不少人看到這血肉模糊的一幕,都下意識的吐了出來。
“啊——啊——救命?。 ?p> 見張二不停哀嚎,李安然把磚頭塞進(jìn)此人的嘴里:“你再叫,我就把這磚頭喂你吃了,回答我的問題,小柔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李安然把磚頭稍微拔出來一些,張二滿嘴鮮血的求饒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她不是我女兒,是我撿來的,您要是喜歡您就拿去!”
張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露出令人惡心的笑容討好道:“別看她現(xiàn)在長得丑,只要再過幾年,保準(zhǔn)是個賺錢貨,您給我一百兩銀子,我就把這丫頭賣給您,怎么樣?”
沒想到此人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在想著賣掉小柔換錢。
李安然掏出一張銀票丟下,眼神平靜的點點頭:“好,我要了,還有你一個問題,你把狗賣給誰了?”
看到銀票,張二似乎忘記了疼痛,急忙把銀票塞進(jìn)懷里:“狗?什么狗?”
“小柔的狗?!?p> “今天早上隔壁鄰居說想吃狗肉,我就賣給他了。”張二回答道。
李安然點點頭,舉起手里已經(jīng)染了血的青磚,一下一下對著此人砸下去。
酒客們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得倒不起,酒館老板手里的酒壺還在不停地往酒杯里倒酒,等到偌大的酒壺被徹底倒干時,李安然終于停下手上動作。
酒館外,一群烏鴉不知何時落到了附近的樹上,嘎嘎的叫聲讓人聽的厭惡。
李安然是修真者,他的肉身經(jīng)過強化,力量遠(yuǎn)超常人,此刻張二已經(jīng)徹底斷了氣,變成了一灘爛肉。
心底的一口惡氣終于發(fā)泄出來,李安然丟掉沾滿了紅白之物的磚頭,沉默著把手擦干凈,又用火球毀尸滅跡。
做完這一切,李安然出了酒館來到小柔家。
先去隔壁看了一眼,在窗戶下的籠子里找到了小白狗,然后拎著籠子去找小柔。
推門進(jìn)屋,李安然被撲面而來的惡臭嗆的捂住鼻子,然后在里屋的稻草堆里找到了睡著的小柔。
“小柔,你看這是什么?”
“小白!”
小姑娘驚喜地坐起來,緊緊的把狗摟在懷里。
看到這一幕,李安然心中最后怒氣散去了不少。
“張二死了,從今天起你跟著我吧?!?p> 小柔抬起頭,目光迷茫的看著李安然。
李安然站起身:“吃住我會給你安排好,咱們現(xiàn)在就離開,你有什么要帶上的,告訴我,我一并帶著”
小柔搖搖頭,李安然把她抱起來,離開了小屋。
路上二人沒再說話,到了街頭,李安然叫了一輛馬車,二人坐著馬車回到了道觀。
道觀有一間正殿,兩處偏殿,前些日子修建時,李安然要求在里面準(zhǔn)備一套起居用品,說不定自己以后要搬到這里。
沒想到此時正好用上了。
李安然先進(jìn)去點亮油燈,又用法術(shù)燒了一大桶熱水。
“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這里,吃穿的問題我來解決,你先去洗澡,然后睡覺吧?!?p> “我餓了。”小柔摸著肚子。
“你等著?!?p> 李安然出去賣了一些飯菜,拎了一大壺清水,又買了一些水果點心回來。
“吃完就去洗澡,這身衣服也不要穿了,明天給你去買新的?!?p> “嗯。”小柔很安靜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午,李安然帶著小柔去裁縫鋪里買兩套新衣服,然后送小柔回了道觀,自己去了城主府,在書房找到了白宇棠。
白宇棠面前鋪了一張宣紙,看樣子正在練字。
“我閨女在你那里過得怎么樣了?”
“還好,昨天我殺了一個人。”李安然輕描淡寫的喝了口茶。
白宇棠手中沾滿墨汁毛筆一抖:“敢問李仙長殺的誰?”
李安然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白宇棠聽完放下手中毛筆。
“這種人確實該殺?!?p> “你還是沒理解我的意思,那張二說城南來了一伙人販子,不知道你聽說過這個消息嗎?”
白宇棠深思片刻,對外面喊道:“把許巡鋪給我喊過來。”
很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個身形魁梧、面色堅毅的漢子快步走了進(jìn)來。
“城主找屬下有事?”
“城南是你管轄的區(qū)域,最近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嗎?”
“回大人,最近來了一伙人,帶著三輛馬車停于城南勺子胡同,行蹤十分可以,屬下正在追查?!?p> 李安然詢問道:“這伙人里有幾個女人,有小孩子嗎?”
許巡鋪看了李安然一眼,答復(fù)道:“有一男五女,總共六人,沒有小孩子的蹤影?!?p> 李安然放下茶杯,起身向外走去:“走,帶我去看看這伙人?!?p> “這……”許巡鋪看了一看白宇棠,白宇棠擺擺手:“這位是李道長,有什么吩咐你就照辦?!?p> “是,大人,您跟我來?!?p> 出了城主府,兩人翻身上了馬,一路來到城南,最后到了一處偏僻的胡同里。
“李道長,這里就是那伙人的住處,現(xiàn)在天色還早,我們?nèi)羰窍脒M(jìn)去探查,還是盡量等天黑再進(jìn)去?!?p> “不必?!?p> 李安然掏出兩張隱身符,自己貼了一張,也塞給許巡捕一張。
“把符貼在身上,別人就看不到你了?!?p> “是、是嗎,我感覺咱們應(yīng)該再等等。”許巡捕看著手里的符紙,神色有些疑惑。
這人難道是江湖騙子?這小小一張符紙能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