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懷揣著欣喜入眠……

　　而李世春。

　　又是一夜未眠。

　　一目十行的審閱，只是為了確定提價后回復，但這樣的閱讀方式，對于這樣的文章而言，簡直是一種褻瀆。

　　等收到‘惠顧’的達成郵件后。

　　李世春這才心滿意足的閱讀起后續來……

　　五、六萬字的小說，其實用不著太長的時間，但李世春更喜歡品味每一個辭藻在每一個段落內所呈現的意義。

　　這就是小說的魅力。

　　有時候寫者無意，但閱者有心。

　　這不是無端腦補。

　　就如語文老師做魯迅課文的閱讀理解，但魯迅可能都不知道他有想表達過這樣的中心思想。

　　簡而言之……

　　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等李世春通篇看完后文，已經是后半夜了。

　　但他還沒閑著，開始著手準備出版簡評，以及合約設置等事務，可謂是埋頭苦干。

　　而當他再一抬頭，天都蒙蒙亮了。

　　早七點半。

　　出版社上班。

　　主編第一時間找到李世春，拿起稿子也是求知若渴的閱讀起來，他的閱讀速度不快不慢，二十分鐘看完后，深吸一口氣，臉上盡然是笑容與輕松愜意。

　　老總為什么能開金口讓這部作品去評選？

　　就在于它，有別于其他鄉土小說的苦大仇深。

　　既不是窮山惡水的環境。

　　更沒有憤世嫉俗的村民。

　　一切的一切，都充斥著美好。

　　“呼！！！”

　　“厲害！”

　　主編不由的發出贊嘆：“這位老先生想必已然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了，青年最愛憤世嫉俗，中年又是苦大仇深……”

　　“老年時期的作家很容易將文字帶入過多的回憶中去。”

　　“這位惠顧，才是真的返璞歸真，寫出了少時童真的感覺。”

　　話落。

　　李世春頓時一副與主編惺惺相惜的作態，并且深以為然的點頭：“所以，十八的版稅，不過分吧？”

　　“老總那邊……”

　　“老總要看到文章，巴不得趕緊簽約呢。”

　　說到這里，二人相視一眼，又是哈哈大笑起來……

　　而如此情形若是被顧城知道……

　　老先生？

　　返璞歸真？

　　哈哈哈哈！

　　惠顧，可還是碧玉年華，十七芳齡呢！！

　　也難怪他們誤會。

　　鄉土小說不好寫，夏國發展至今，早就進入城市化的快車道，在他們想來，自然以為這本小說是一位曾經知青老者的回憶錄。

　　而大多數此類文字，難免文字凄苦。

　　但姜木子所寫，卻是深居山林而不出的雛鳥，正是渴望外面世界無限美好的時候。

　　這也是這篇小說令出版社覺得亮眼的原因所在。

　　晨間例會。

　　主編拉來了老總與出版社骨干，李世春將稿子慢悠悠的拿出來，分法給大家……

　　“這是……”

　　“那篇鄉土文的后續？”

　　“總算來了！”

　　“……”

　　一陣輕呼，所有人都求知若渴。

　　主編也遞給老總一份，用僅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文章有驚喜……另外，昨晚李世春拿到稿子，對方要求提價，我拍了板子，18%的版稅。”

　　老總眼神閃過精芒……

　　倒不是不滿意。

　　他了解主編的辦事風格。

　　能先斬后奏提高版稅，還這么有恃無恐。

　　難道后文比前文還要厲害？

　　老總掃視一眼在座的眾人，一個個沉醉在閱讀文章之中，他也就不多說了，低頭看了進去。

　　不出半分鐘。

　　整個會議室內只剩下翻閱紙張的聲音。

　　而此時若是有人入內，只會看到詭異的一幕……

　　一群三四十歲的大老爺們，滿面紅光，嘴角帶著令人產生臆想的古怪笑容。

　　整整二十分鐘。

　　陸續有人放下了文章。

　　一臉的輕松愜意，夸贊的言語呼之欲出，卻又不敢打擾還在看書的老總，那副憋悶的勁兒，別提多難受了。

　　又是五分鐘。

　　“哈！！”

　　“哈哈哈……”

　　“好，好一個惠顧！！”

　　“就這份文章……”

　　“別說十八，二十的版稅我也批了！”

　　“馬上，馬上讓設計部校對文字，進行排版，初版就上精裝，定價做到最高上限，首印……加到三萬冊！！”

　　老總不開口則以。

　　一開口，便是一鳴驚人。

　　精裝？

　　定價最高限？

　　首印……三萬本？

　　如今最高限的精裝印刷可是49.9元一本。

　　在當下網絡發達的時代，能有多少人還愿意閱讀紙質文學？

　　這能有人買嗎？

　　更別提……

　　首印三萬冊。

　　瘋了吧？！

　　印刷費用在15元每本左右，三萬本就是四十五萬的支出。

　　更別提，作者還要拿凈利潤百分之十八的版稅。

　　三萬本賣出去，出版社當然能大賺特賺。

　　可如果沒賣出去……

　　卻是大賠本的買賣啊！！

　　然而。

　　當眾人的質疑正要脫口而出時，卻又不約而同的閉住了嘴，有人甚至直接咬住了嘴唇，避免發生。

　　等會兒……

　　這部小說不大賣的話……

　　什么小說還能大賣？

　　這么多年沒有如此經典出挑的鄉土小說了，上市后大概率會引起文學圈的一陣轟動！！！

　　三萬冊，不多！！！

　　用來試水剛剛好。

　　至于賠本？

　　短時間就算賣不出去，等到這本小說的口碑發酵后，也必然會銷售一空，到了那時候，就是討論再版印刷的事情了。

　　“我支持！”

　　“我也支持！！”

　　在座眾人無人否決。

　　老總正式排版：“今天的工作任務，就是把排版計劃書拿出來，我簽字后……老李啊！”

　　李世春坐直了身板。

　　老總繼續道：“簽約的事情你可要聯絡好了，三天內，咱們完成簽約儀式……新銳作家作品評選的日子可不長了。”

　　“保證完成任務。”李世春打了包票。

　　……

　　早晨。

　　顧城沒來得及查閱電腦。

　　學生們的學習進度不能放松，一整班的天才，其中還有兩個妖孽，可不能暴殄天物了。

　　只等中午飯后，他才開啟電腦，查閱郵箱。

　　果然收到了李世春的來信。

　　而等顧城看完，倒抽一口涼氣：“首印加到三萬冊了？版稅還是十八？拋去成本15元……”

　　“也就是說……”

　　“每本凈利潤35元，姜木子能拿到6塊3毛錢的版稅？”

　　“三萬本計算……”

　　“18萬9千塊？！！！”

　　“我妮瑪啊……”顧城驚呼連連，最后更是陷入沉默，不斷的猛吞口水。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他家市區的家屬區老房子，也就值個三十萬出頭的樣子。

　　可如今。

　　二十萬就放在眼前？！

　　顧城平靜了整整二十分鐘才鎮定下來，單獨喊來了正在指揮大家洗刷飯碗的姜木子……

　　姜木子一臉疑惑入內：“老師，怎么了？”

　　“你看看這個，但是……不要聲張，看完后回去告訴你爸，但不要告訴村里其他人，財不露白啊。”

　　“這筆錢，足夠你出去上大學，再給你爸看看病了。”

　　姜木子看到郵件，整個人如遭雷擊……

　　傻了！！

　　徹底傻了！！

　　二十萬？！

　　對她來說，根本是天文數字。

　　可是，她那區區的五六萬字，就換來了這么多錢？

　　不真實，這，這一定是夢！！

　　但又看到顧老師確定的眼神后……

　　唰！！！

　　姜木子的眼眶瞬間紅了。

　　潸然淚下。

　　撲進了顧城懷里……

　　“老師……”

　　“嗚嗚嗚……”

　　眼前的少女，也只能用哽咽、嗚咽、顫抖，去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了。

　　但此處無聲，

　　勝有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