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敏來到菜市場時,江云舒已經先她一步,在躺椅上躺下了。
杜鋼則和韭菜端著小板凳坐在那里,等著看熱鬧。
“咳咳,你好。”
許敏好久沒對一個普通人這么客氣了,感覺有點非常不適應。
但為了以后能開上車,她死活也得放下面子。
“這位……先生,我們能不能好好談一談?”
但江云舒根本沒有任何反應,躺在那里一動不動,跟個死人似的。
“先生,我們能不能談一談?”
“先生?”
……
接連叫了十幾聲,江云舒都沒有反應,許敏氣得牙齒都癢了,恨不得找個磚頭把這可惡的家伙砸死。
但這只能想想。
如果她這輩子還想開車、坐車,現在非但不能生氣,還要盡量陪著笑。
“先生,之前是我不對。”于是她很是誠懇地說道,“我的確不該用那種態度對你,所以請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當然,今天的勞務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我也會雙倍賠償給你。
“你看怎么樣?”
說完這些,許敏有點忐忑地看著江云舒。
能讓她低聲下氣說出這話的人,在枓城還真沒有幾個。
她覺得,這樣應該讓這位滿意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江云舒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時,坐在一旁看熱鬧的杜鋼說道:“他耳朵有問題,又沒戴助聽器,所以他聽不見你說的什么。”
許敏:……
啊——
早說啊!早說啊!早說啊!
許敏真的想要抓狂了。
這菜市場的人,一個個都是這種德性嗎?
這是存心想要把她活活氣死啊!
忍。
為了以后能開車,忍吧。
于是她輕輕碰了碰江云舒:“先生。”
江云舒終于睜開眼睛,其實他早就知道許敏來了,只不過想氣氣她而已。
“你找我有事?”
“是的,先生……”
“你說話大聲點,我聽不見!”
“先生,我……”
“再大聲點,”江云舒指了指耳朵,“我耳朵不好!”
許敏:……那你戴助聽器啊!
“先生——我想跟你談談!”
“跟我這樣的人,還有什么好談的?”
“對不起先生,之前是我錯了,我……”
“叫你大聲點,你耳朵也聾了是不是?”
許敏:……
好氣啊,好想殺人啊,感覺心臟都要爆炸了!
怎么就讓她遇上了這么個人,非要讓她在這大街上,像個瘋婆子那樣大喊大叫嗎?
于是她用最大的聲音喊道:“對不起,我錯了!”
江云舒眉頭一皺,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喊這么大聲干嘛,想吵死人啊?”
許敏:……
老天爺,請你收了這個妖孽吧!
江云舒可能也調戲夠了,便慢吞吞摸出助聽器戴上。
“你說你錯了,那我問你,你哪里錯了?”
許敏見終于能好好談了,心里才長長松了口氣,道:“之前是我態度不好,不應該……”
“不是,”江云舒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那……你覺得是什么?”
“你們對陳澗做的事情,難道已經忘了?”
許敏臉色一僵,心里暗叫不好。
對陳澗做的那些事,其實她一直都不以為意。
畢竟那是走的“法律途徑”,說到天下任何一個地方,她也是有道理的。
但今天段飛云來找她,她才知道這家伙因為虧了點錢,心里不甘心,還一直要把陳澗趕盡殺絕。
換做以前,她也不會覺得這跟她有什么關系。
但現在陳澗很明顯有了幫手,而且是非常厲害的幫手,如果這人鐵了心追查到底,知道這一切都是張德暗中做了手腳導致,那……
不行,這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說。
一旦她承認了這事,張德得把她活活弄死。
“先生,”許敏道,“那件事都是張德一手操辦的,我真的不知情。”
“你確定?”
“確定,”許敏道,“不過我也知道,陳澗因為賠償的事情,日子不是很好過,而且我兒子也好了,我可以把他賠給我的錢還給他。”
“還錢?”
江云舒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看得許敏心頭發毛。
“這是錢的事情?”江云舒道,“而且我跟你說過,不要拿錢來侮辱我。”
許敏:……
“那你想怎么辦?”
“按照你們喜歡的方法,走法律途徑,你自己去投案自首,”江云舒道,“你要抓緊時間了,第一個坦白的會從寬處理。”
投案自首?
許敏覺得這個人腦子肯定有問題,她又不覺得監獄里的人說話很有趣!
“能不能私了?”于是她說道,“陳澗損失多少,我一個人全賠,但以后這事就跟我再也沒有關系。”
“我現在弄死你,馬上賠你一千萬,然后這事跟我沒關系,你覺得可不可以?”
許敏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看來是談不好了。
現在怎么辦?
她覺得靠她一個人肯定解決不了了。
而且這個光頭擺明了要翻舊賬,所以這事已經牽扯到了張德。
那就讓張德出手吧。
這件事本來也是他一手操作出來的,沒道理讓她一個人擔著。
至于爆胎的問題,現在已經沒時間考慮。
真要有人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她估計也只能坐警車了。
“走著瞧。”
冷聲丟下三個字,許敏轉身離開。
見她不愿意去自首,江云舒不由搖了搖頭。
他已經指出一條最簡單、損失最少的方案了,結果這女人還是不愿意接受。
現在好了吧。
他搞不定,老板就要親自出手。
這下可不是爆幾個輪胎這種小警告了,天知道老板心里在想著爆人家啥呢?
“有些人,就是喜歡把別人的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江云舒感慨道,“再說了,自己做錯了事,認個錯有這么難?要是不想認錯,那當初又何必要去做?”
“都像你這樣想,世界早就和平了。”
“世界和平不好嗎?”江云舒道,“這樣每個人都能舒服地躺著享受生活了。”
見他又躺了下去,杜鋼眉頭一皺。
“你后面打算怎么辦,想到辦法沒有?”
“沒。”
“那你還躺?”
“正是因為沒有辦法,不躺著還能怎么辦?”
杜鋼:……
十級懶癌啊這是,看來必須給他點小小的動力了。
于是他在韭菜耳朵邊小聲說了兩句,兩人便同時看著江云舒,嘴里念念有詞。
“長痔瘡,長痔瘡……”
江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