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一天,又過去了。
到了晚上,杜鋼把韭菜送回家。
她住的地方很近,就在杜鋼店面樓上的兩室一廳,直線距離也就幾米。
不過想要回到樓上,需要繞進菜市場,從里面的一個樓梯上去。
這個房子租金不便宜,但李姨為了她的安全考慮,也就沒在乎了。
臨走時,杜鋼給了韭菜兩袋糖,又給她打開了電視。
“不能往外亂跑。”
韭菜聽話地點了點頭:“嗯。”
“有什么事,就在窗戶那里叫我。”
“嗯。”
“用椅子砸地板也行。”
“嗯。”
“早點睡覺。”
“嗯。”
想了想都交代好了,杜鋼便輕輕地幫她關上門。
其實他還是有點不放心,但就算不放心,他也不能整晚都守在這里。
一來不像話,二來他也沒空。
早上剛送走李姨,系統就發布了新任務,但他一直沒去看。
回到店里,他才意念一動,魂歸識海。
宿主:杜鋼,男,30歲。
等級:2級法師。
技能:1級慧眼。
任務:附近發現新的厄運魔氣,請盡快清除。
這才幾天,又有魔氣了?
“在哪兒?”
“宿主現在請前往第五天堂酒吧,”系統道,“記得變裝,并帶上陣法核心。”
酒吧?
這兩個字讓杜鋼覺得有點惱火。
雖然在城里住了十幾年,但別說酒吧,酒吧門口他都沒去過。
一來他不喝酒,二來他也沒什么朋友。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覺得自己跟酒吧格格不入。
“能不能在門外等?”
系統:“這次的魔氣比較強大,時間緊迫。”
看來只能去了,反正要變裝,別人也認不出他,實在不行就放棄任務、立即撤退。
但去酒吧那種地方,穿成什么樣子好呢?
“系統,有沒有什么推薦的?”
“本系統推薦1號裝——天衣無縫套裝。”
木乃伊?
為什么要穿這個?
“因為酒吧是容易發生混亂的場所,而1號裝正好有逃生功能。”
杜鋼:……好像有點道理。
那就穿成木乃伊吧。
在手機地圖上看了第五天堂的位置,杜鋼發現有點遠,于是他快速來到江邊的濕地公園,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換好衣服,便開著輪椅朝目的地出發。
其實這個套裝還是很好的,特別是輪椅,行駛起來速度快、又平穩,再大的坡度都能嗡嗡地上去,比走路打車都爽多了。
不到二十分鐘,他就來到了第五天堂,老遠就看到門口放著一個熒光板,上面寫著一些字:
Mr.王律——Stag Night。
雖然是中西合璧,但杜鋼正好湊巧知道。
在西方的一些國家,結婚前一天的晚上,新郎和狐朋狗聚在一起友開party,新娘和閨蜜開party。
有點“最后的放縱”之意。
但他覺得這很扯淡。
喜歡玩的人,難道結了婚就不去玩了?
怕是不然。
更大的可能是食髓知味,結婚后還要變本加厲。
他只是沒想到,在枓城這么個內地十八線,竟然也有人搞這個,而且還是在酒吧這種地方。
希望這次要找的人,不是這個Mr.王律。
開著輪椅進了酒吧,根本就還沒開始找,他就在一個卡座里發現了魔氣。
如系統所說,這個魔氣比之前看到的那個,確實大了不少。
密集的黑色絲線,從卡座上一個包里散發而出,千絲萬縷、糾纏交錯、蠢蠢欲動,至少擴散出去十多米,映照出大片黑影。
而處于魔氣正中的,是一個……
杜鋼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因為這個人的頭頂上裹著紗布,左手小臂上還夾著板子,吊在脖子上。
右手的手背上,還插著留置針。
都這樣了還來酒吧里玩,這家伙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宿主請注意,”這是系統說道,“因為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厄運魔氣已經給他帶來了一些意外,很快他就會魂飛魄散。”
好,那就看看這家伙到底什么情況吧。
慧眼!
嗡——
無數畫面涌入識海,疊加成了一本厚重的大書。
王律。
男。
28歲。
看到這個名字,杜鋼就預感不妙。
大致看了他的情況后,更想口吐芬芳。
這位Mr.王律先生,居然不是他預想中的富二代,但他是富一代。
大學畢業后,憑著聰明的頭腦、廣闊的交際、靈活多變的手段,只用了幾年時間,就開起了三家大型超市。
從一個沒什么錢的小青年,發展成了不錯的老板級人物。
年紀輕輕就順風順水、事業有成,所以王律對自己充滿了各種自信,從來不相信什么命運,覺得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
當然,他這么認為是沒錯的,只是他不知道這個宇宙里,還有厄運魔氣這種東西。
被糾纏上之后,這幾天王律接連倒霉。
最嚴重的是,前天回鄉下老家,回來的時候車子翻在了路邊的水溝里。
腦袋傷了,左小臂輕微骨折。
本來明天就要結婚,又受了傷,應該在家好好休息才是。
但他這人朋友多,早就說過要弄個單身之夜,如果突然取消了,他又覺得很沒有面子,便強撐著就來了。
其實來就來了,應付一下也就過了。
但他偏偏管不住嘴,喝了不少酒。
喝到凌晨時分回家,王律踉踉蹌蹌地,摔進了樓下的噴水池。
人倒霉了,牛腳印里都能淹死,更何況被厄運魔氣纏身。
所以王律摔下去之后,就再也沒有起來。
其實杜鋼覺得吧,他的死應該不怪什么魔氣,這是他自己作的。
生活中遇到這種人,他絕對有多遠跑多遠,絕對不會跟他扯上半點關系。
就算是現在,他也很想扭頭就走。
不多既然都來了,他覺得多少還是要試試,不然怎么對得起周圍無數看向他的目光?
就在他開著輪椅,朝王律而去的時候,王律身邊的幾個人也注意到了他。
“嘿,律哥,你看那個!”
“我去!這個必須要膜拜,不然天理難容啊!”
“都這樣還出來玩,不是一般人。”
……
王律轉頭一看,差點把嘴里的酒給噴了出來。
他小臂骨折了還來酒吧,本來就已經足夠夸張了。
沒想到,這還有個比他更夸張的。
不僅坐著輪椅,還渾身裹滿紗布,鼻子嘴巴都沒露著。
這是剛去開水鍋里游了個泳,去醫院裹了一下就來趕場了嗎?
妥妥的拿生命來玩耍啊!
長見識了。
“律哥,”有人開玩笑地問,“這是不是你請來的特技?”
王律淡然一笑,道:“我喜歡玩點低級趣味,但絕對不玩惡趣味。”
“他好像過來了,會不會是看到律哥,覺得是同道中人?”
杜鋼來到王律面前。
剛才他就已經想好了,對王律這樣的人,不委婉、不磨嘰、不拐彎抹角,直接說,說完就走。
如果他信,那最好。
不信,那就拉倒,他也好回家睡覺。
于是他甕聲甕氣對王律說道:“王律,你今晚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