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宮九星,或者說曾經的神宮十星,其實是一道門。”同樣的那個月夜,他在清冷的山峰之巔,對著云端仙山之上,比平地里要清晰得多的星辰,平述而來的聲音如同緩緩流過的河水。
據他自己說來,他早年跟的師父不好,一雙原本會撫琴也會吹簫,還會題詩作對的手在熔煉仙丹的過程中毀了。
毀了之后,不是不能寫字,但字寫出來太丑,他受不了這個,后來柳神英來了,他就不自己寫了,有要說的話,要么是求柳神英,要么是求高溟。
至于仙哥嘛……
“不為難他,哈哈哈。”
他笑好大聲,笑過之后才接著講:“那道門的后面是什么,很多種說法。但我愿意相信,那道門后面的東西,不會是好東西,是我們不該去觸及的東西。”
說話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下柳神英手里的記錄,表揚了他的字好看后,伸手拂過,他那把紅劍就從挺遠的一塊石頭上飛過來,到了他的手中。
他跟柳神英說他并不是吃了成仙草才走上這條修仙之路的,是有一天,路上走著,天上掉下來一塊石頭,啪,就這樣……
“沒辦法啊,沒辦法。”
每每說到這里,他搖著頭,帶著幾分傷感又好像只是在說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畫面,好不讓自己忘記的,就那么笑著說:“本來我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很小的孩子,考取功名,那一年也是有希望的。”
說到這里就不說了,前面的事太久了,他忘了吧,最好是那樣。
岔開了一段,再回來,程珊瑚道:
“珊瑚是第一顆星。它落下來,門開了條縫,這才讓成仙草有了神力。修仙,吸收大地之靈氣,我看是可以的,是我們這自古就有的。但吃一顆草,十比一的選擇,人人都可以并不是一開始就有的。仙印、天生能力不是我們這里自古都有的,也是不該有的。是門破了之后的變量,是不規則能量沖過來,需要發泄口而隨意打開的一個端口。因為這股隨意降落的力量是珊瑚帶來的,所以珊瑚解封的力量才能那么巨大,它不是吞并,它是找回,找回本來就屬于它的能量而已。”
“而這股能量還可以變得更大。珊瑚只是第一塊。若是再來第二塊,第三塊,神宮九星全部隕落之時,門打開,我們的世界將被吞并。”
以上就是程珊瑚的巨作《論能量》里最重要的一段。
可惜,這本書在程珊瑚一次性干掉全國最強的人里的百分之七十之前,因為太超前,又沒有寓教于樂,賣很差,發行一千冊,總共才賣了五百多冊,其中四百三十一冊還是各地的圖書館季節性大采購里順道采購進去的。
所以到最后被禁,真正需要去花力氣追回,在個人手上的才三十多本,一代魔尊劃時代的巨作,基本沒人看過,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科普完成,青麒麟舉手,問:“程珊瑚怎么能知道這么多呢?這又是天文又是物理的,他怎么這么厲害啊?”
因為他很會打麻將。
柳影沒這么講,他抬頭看著天:“因為他是我和高溟的師父吧。不是那樣的人,怎么能是柳神英和大鯊魚的師父呢?”
“啊,那個……仙哥……”任剉才舉手,柳影回頭看他,表情一下就變了,點著他的魔鏡脾氣很不好地說:“就這!就這?”
“你看看你這五十年,你這五十年,做個研究就弄這么個東西出來,給這么個‘非常有實力的競爭者’這樣的答案出來,連個人名都沒有,你看看你,看看你!”
言語沒力量,柳影在身上找一圈,夭壽啊,他身上居然沒有《百年內全境法寶排行》那樣的法寶。
再想想,這些好東西都是放在高溟身上的,他忽然一陣頭暈目眩,順道問一了下青麒麟其實早該問她的問題:“你們干嘛要切高溟的那里啊?”
“野豬哥叫他交出他依科賽爾的密碼。”青麒麟答。
“oh,No!”柳影講了句龍語這才把他自個拼的那個全境戰力排行榜拿出來,砸任剉臉上道:“你看看你前面做的這些東西,哪個不是有名有姓,信息到位的,沒了我們三個的鞭打,沒了壓力,你看看你這五十年都做了什么。”
任剉從臉上撿起來那張“全境戰力排行”,一臉無辜,明顯想說“這手寫的一張便簽紙真不是我做的法寶啊”,但柳影都那么傷心了,他也不好反駁,只能說:“你要這種,哪怕是全國帥哥排行榜,我想點辦法都是能夠的。但這就是我們這行的規矩,涉及地外能量,涉及天機,其實是不能碰的。我的這個競爭對手吧,你看他,踩線了對吧,其實是很危險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死了,不是天劫就是給他老板暗殺。”
他說完,柳影就要罵他,但要開口的時候,任剉突然喊“等一下”,說完從他衣服里拿出他的魔鏡來。
他魔鏡呼喚他了,任剉體貼點開,講咒語:“魔鏡,魔鏡,告訴我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是誰?”
“高溟。”魔鏡講。
“扔了他!”柳影一聲大吼。
任剉連忙批評自己說了一通是他不好問錯問題的話后,強行留住了自己的法寶,再問:“你突然找我是要干嘛?”
魔鏡講:“是告訴你你的主要競爭對手剛剛剛給他老板殺人滅口了。恭喜你主人,重回法寶大佬排行榜榜首。”
任剉……
一把扔了魔鏡,這沒屁用的東西,瞎了狗眼覺得高溟最好看。
“什么眼神,滾!”
“就是!”
兩人罵了一通再回來,柳影看任剉,任剉看柳影,一攤手落下兩顆清淚,道:“你不要逼我去死啦。你看,你看看,再荒謬的世界也有不能碰的規則。神英my bro,不要傷害我。”
“少跟我說龍語,聽著煩。”柳影說完,那邊忙活了要一夜了,張太陽撐不住了要睡覺,而不用睡覺的青麒麟,惦記著她未來的幸福,擔憂地看上天邊的朝霞一眼,小聲提醒柳影道:“柳天師,你有個朋友叫高溟,據說是當下最好看的男人,今天搞不好會變成最好看的人妖……”
“啊!高溟!”
柳影突然拍手,任剉都嚇了一跳地驚恐看他。
柳影轉頭,高興看他說:“你說得對再荒謬的世界也有不能碰的規則,但我始終堅信。”
“啥?”
“所有規則都有漏洞!”
柳影大叫:“你雖然不能訪問天機,但有個人能!”
“誰?”
“神棍,高溟!”
高溟覺得自己死定了。那個浣熊小籽,一定是個變態。昨天說了要過來切他,今天九點上工,他人沒到,讓他的手下給高溟送了本書過來。
書什么書?黃書,禁書?
簡單粗暴,書名叫《公公與我》。
不但送了書過來,還讓他的手下蹲高溟面前,翻給他看。高溟不看便罷了,看過之后更加吐血,這書是本農村文學,而且還是寫實風,說的是一個村子常年重男輕女,前一代為了傳宗接代,給自家兒子買了個精神病人的女人當老婆。生了孩子后,女人跑了,孩子帶大是個傻子。但這家的公公也就是男主,深受封建思想影響,攢了一輩子的錢,又給自己兒子買了個老婆。
誰曾想這個買來的兒媳是個女裝大佬,也是一個可憐人,被傳統禮教思想迫害。孩子本來是挺好的,就是熱愛音樂和女裝而已,家里人視為恥辱,晚上打暈了,把他賣去了窮鄉僻壤。
就這樣,一個被賣到大山里的可憐人,遇到了另一個一輩子腦袋里都只有結婚生兒子一件大事的另一個可憐人,本來是兩個互看不爽的人,卻也是兩顆同樣孤獨渴望救贖的心。
一本書給人逼著看完,高溟都看哭了,若不是浣熊小籽,自己這輩子哪會有心翻開這樣一本農村紀實文學來看啊!
絕望之際,總算是到了早上九點。
浣熊小籽吃著苞米過來上工,才來就一臉獰笑,問高溟:“怎么樣?書看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