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響起一陣轟烈的掌聲，可無論再怎么喧鬧，林笙的世界依舊是那般寂靜，寂靜的只能聽到無邊的謾罵與嘲諷。
“林笙，你為什么跟著許問喊他的爸爸媽媽為爸爸媽媽呢？”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許問的童養媳啊？因為這樣你才會喊他的爸爸媽媽為爸爸媽媽的。”
“那你的爸爸媽媽呢？”
林笙退到墻角，眸子里滿是慌亂與不安。
“我媽媽說，無論你跳的再好看，也比不上我們，因為你只是許問爸爸媽媽撿來的，無論是氣質還是身份都比不上。”
“我們都知道許問，他家里很有錢的，也不會看上你這種撿來的野孩子的。”
“別說了，許太太來了。”
下一秒，顧挽就踏進了舞蹈室，見林笙呆呆的站在角落里便走了過去：“笙笙，怎么了？”
顧挽背后的幾個小女生惡狠狠的瞪著林笙，她握緊雙手搖搖頭，抬起泛紅的眼眶，幾秒憋回了淚花：“我……沒事的。”
“走吧，跟媽媽去接問哥兒。”顧挽拉上她的手，林笙的手很僵，指尖被自己掐的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顧挽似發現了異樣，蹲下來摸摸她的額頭問：“是冷嗎？還是不舒服？丫頭，哪里不舒服?”
“沒。”林笙擺擺腦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我們去接許問。”
去的時候，許問正好收拾好了東西在教室門口等人，見到林笙和顧挽走過來便跑了過去，拉上林笙的手就喋喋不休道：“林笙，今天我新學了一首曲子，老師也說我彈的不錯，回家彈給你聽，嗯?”
林笙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不高興了嗎？”許問湊近她歪著腦袋盯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眶看了半晌，“是有人欺負你了？”
“書包給我，”顧挽拉過許問肩上的書包，看了半晌解釋道：“今天去接小丫頭的時候情緒就不高，你問問。”
“媽，我自己拿吧。”許問對顧挽說完，拉了一下肩帶后捏捏林笙的鼻尖說，“走，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揍他去。”
顧挽戳戳他的腦門訓了句：“注意禮儀，別一開口就揍這個揍那個的，讓你們爸知道就該揍你了。”
“沒，沒誰。”林笙咧嘴笑了笑，很勉強，“就想你了。”
許問半信半疑，伸出大拇指擦擦她的眼角：“行，我知道了。”
顧挽讓兩人聊，自己轉道去了走廊那頭的房間。
“好了，現在媽沒在這里了，林笙說出來，我去幫你撐場子去，我把欺負你的人拉到監控死角揍一頓，揍完了再威脅讓他們別說出去，不然接著揍。”
見許問一臉認真的表情，林笙噗嗤一聲笑了，她低頭晃晃腦袋，帶著鼻音說：“沒有人欺負我。”
“我不信，是不是跟你一起跳舞的那幾個女生。”
“你看，”林笙伸出兩只手臂在他面前繞了繞，“真的沒有人欺負我，我臉沒事，手沒事，腿也沒事。”
許問抿唇看著他：“林笙根本不會撒謊，就算嘴巴撒了謊，眼睛也不會。”
林笙垂下眼簾，鼻頭一酸，眼淚啪嗒一下滑落到臉頰。
許問一下子把她拉入自己的胸膛，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背說：“別一個人憋著……”
“許問，我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為什么都已經十年了，他們還沒來找我?”
“怎么會。”許問怔了一下，轉而笑著安慰道，“伯父伯母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任務完成肯定會來找你的……”
“可，她們——”林笙想說她們都說她是沒人要的，忽然又覺得難言于口，話鋒一轉說，“他們都沒給我打過電話，連信都沒有一封。”
她的聲音悶悶的，鼻音很重，許問只覺胸膛濕了一塊，全是她的淚水。
“沒打電話是因為——”許問輕聲說，“那里是邊疆地區，網絡不好，書信會收到的，一定會的。”
回到家，許問翻出相冊拉著林笙去了小亭里，把有她爸爸媽媽的照片找出來放在她面前，一張一張說明解釋。
“林笙看，這是伯父十四歲那年和爸一起照的，爸比伯父小四歲，站在一起有點矮，爸說伯父穿的是林笙爺爺的軍裝，帥吧。”
林笙點點頭。
“還有這張，伯父十七歲在軍隊遇到了伯母，林笙眉眼和伯母生的一樣。”許問把照片遞到林笙手上，“但林笙生氣的時候像伯父，眉眼一凜，很嚇人。”
“我，真的很嚇人嗎？”林笙抬眸盯著許問的眼睛，“可是我很少生氣啊……”她自言自語道，“那以后我不生氣了。”
“沒事兒，林笙可以生氣的，生氣了有我哄。”許問揚起眼尾又抽出另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伯父帶爸爸去軍隊，林笙還記得嗎？爸講過，這是他第一次摸真槍，講的時候可威風了，伯父穿著軍裝，這個時候已經是軍官了。”
林笙趴在桌上，認真的聽著他講述：“還有這張……”
“林笙再看這張……”許問一邊叭叭叭講個不停，一會兒伸手揉揉林笙的腦袋，十歲的少年似乎不會倦一樣，越講越興奮，眉眼一彎，桃花眼里風月旖旎。
自從那次以后，林笙再沒見過和她一起跳舞的那幾個女生，小時候單純不知道，長大了卻明白了。
她緩緩邁步走下大舞臺，回到化妝間，坐在椅子上，思緒又不知飄哪兒去了。
——“林笙快看。”許問跑過來把手中的信紙交給她，“我說了，伯父伯母肯定會給你寫信的。”
林笙眸光一亮：“我可以拆開看嗎？”
“當然可以。”許問站立在她面前，伸手捏了捏她凍紅的鼻尖，“快看看伯父他們寫了什么吧。”
她點點頭拆開了信封，拿過去讓許問幫她讀出來，許問站在雪地里，一個字也沒落下，少年的嗓音很平緩，一如既往的溫和。
“伯父說，祝你新年快樂，讓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這樣他才能放心。”許問拉上她的手，俯身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后，把她的手揣進自己的棉襖兜里，“林笙可以質疑這個世界上任何人的愛意，但你永遠不要質疑許問，因為許問只愛你，也會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