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漆黑,幾點亮光散落在夜空中,為這沉悶的黑夜增添了幾分趣味。
山腳下的小村落里一片寂靜,夜深人靜,正是入睡的好時候,偶爾從農戶家里傳來幾聲狗吠。
小村落背靠著大山,幾面環水,山路崎嶇,白日尚且不好走動,更不要說晚上入山,那是連身經百戰的獵戶都不敢做的事情。
可此時卻有人點著火把上山了。
零星的火點散布在山路上,形成一串長長的火龍,甚至比那天上的星星還要來的亮些。
隊伍的最前方,一個長相機靈的男人對旁邊的男人道:“大人,何必要大晚上上山呢,白日里來不是更方便么?”
旁邊的中年男人兩鬢斑白,穿著灰色長袍,看似儒雅,眼中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你懂什么,那靖人詭計多端,我們追了這么久,若不趁勢將他抓住,等到天亮就晚了。”
“大人說的是,小的蠢了,大人功力深厚,有您在,今晚一定能將他抓住,”機靈男子陪著笑臉討好著。
中年男人對他的拍馬屁很是受用,捋著胡子滿意地笑了。
在距離這伙人不遠的地方,一只小鹿在山林里四處亂奔,撞斷了不少枝椏。
它似乎是受了驚嚇,忽然慌不擇路的踏進了一個陷阱深坑。
‘咚’地一聲,深坑里沒了聲音。
微弱的月光灑下來,坑底下躺著一只通體黑黃的小鹿,坑底平坦,看起來是荒廢已久,里面沒有放置捕獸夾,只有不少干枯的樹枝。
不遠處一塊長滿苔蘚的石頭上還趴著一個小東西,有頭有腦有四肢,與人類無異,但卻只有人類的巴掌大小,他一動不動地趴著,點點血跡從腦袋上滲出,沾染到石頭上,隱入苔蘚里。
四周靜悄悄的,一陣風穿過深坑,那小人的手似乎動了動。
不知過了多久,自遠處走來一個抱著水壺的白衣男人,似乎是剛從河邊過來,水壺濕濕的,還在往下滴著水。
他路過深坑時,本來已經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去,瞧了一眼深坑里的慘狀便不忍再看,他拿出水壺,打開塞子,手微微傾斜,水流便順著方向往下流去,“善哉,善哉,一路好走。”
他面帶慈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善良。
這時,石頭上的小人微不可察的動了動腦袋,似乎正在鉚足力氣準備仰頭,忽然大水天降,將它澆了個正著,從上到下透心涼。
隱隱能聽到一絲抽氣聲,帶著憤怒與震驚。
“哪個殺千刀的亂倒水!”
小人腦袋上本就受了傷,加上被水這么一淋,打了個冷顫,“啊切。”
一個噴嚏似乎打通了全身的經脈,它從石頭上爬起來,呆愣愣地坐在那里,雙眼中透著迷茫。
她,她真的活過來了?
她在現代落水溺死,來到地府后本來想好好等待投胎,結果因為與鬼打架被罰,本來這件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偏偏遇到地府府君路過,輕飄飄的一句有罪當罰就想關她兩百年,她自然不服!
之后她被關到了大妖洞府,意外撞破那柳妖蘭緒偷盜府君神器的事,那神器煉化后可穿越時空,他想讓人幫他前往千年前找一個人,而她想要自由,一妖一鬼一拍即合,蘭緒承諾她,等她回來便給她一個地府公務員的職位,如此美事,何樂不為。
于是,她便來了。
可......這身子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買家秀和賣家秀?
喬然:“......”
喬然花了五秒鐘來接受這個現實,然后望向深坑上面的人,他不但用水澆她,還讓她一路走好。
她可是剛從地府爬出來的,出來一趟不容易啊。
白衣男子則目露疑色,明明是已死之相,怎么又活了。
遠處的火點將近,一些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也傳了過來,白衣男子抱著水壺,看著深坑下面的小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他身子輕輕一躍,隱在了不遠處的大樹上,那里枝葉繁茂,藏了一個人也不易察覺。
那群人一路搜尋過來,火把將周圍的環境照的清清楚楚,有人很快便順著痕跡發現了深坑。
十幾張臉湊在深坑上面,看的喬然心驚膽顫。
“大人,這靖人沒死,但好像是傻了。”
中年男子擼著袖子斜斜地看了一眼喬然,冷嘲熱諷一句:“早知如此你就不該抵抗,便不用受這罪了。”
說話間,從上面跳下來兩個人,喬然連忙閉眼裝暈,她與旁邊的那只鹿一起被拉了上去。
“快快快想辦法啊,要死了要死了。”
喬然閉著眼睛,腦海中忽然出現這聲音,她被嚇了一跳,“你,是誰?”
她嘗試著也在腦海中問,那聲音又出現了,“我是小丫啊,你真摔壞腦袋了?不對啊,這腦子還好好的呀。”
喬然愣了神,瞇著眼睛透過無數淺淺的鹿毛看到前面的鹿頭朝她眨了眨眼。
原來是這只鹿。
喬然借著鹿毛的掩護,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她們現在已經被拉到了深坑的半處,要想逃跑也只能趁上去之后。
雖然不知道這些都是什么人,但自看到他們,她的身體就不自覺地產生恐懼,她現在這樣子,被人當作是什么奇珍異獸了也不一定。
“等他們拉我們上去,你就帶著我趕緊跑。”喬然冷靜地對小丫道。
說到跑小丫又有些猶豫,“可...他們的目標是你,我不跑不會死,跑了一定沒命。”
喬然面不改色地誘騙道:“他們都帶了火把,想必他們忙了一晚上也餓了,你就不怕他們就地將你給烹飪了?”
小丫瑟縮了一下脖子,不料這被上面的一個獨眼正巧看到,“這只鹿還沒死呢。”
另一個男人接過話:“正好餓了,等會兒把這靖人抓了,這只鹿也夠大家吃的了,吃飽了咱們再下山!”
他的這句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于是看小丫的眼神都變得貪婪起來。
小丫:“.........”
喬然:“.........”
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小丫的鬼哭狼嚎聲在喬然腦海中狂奔,喬然忍住捂耳朵的動作。
坑不算太深,很快她們就被拉了上去,喬然一動不動地扮演重傷昏迷,他們的警惕也放松了許多。
喬然被放在小鹿背上,她沒有猶豫,一聲令下,小鹿飛快地起身,往人群的空隙鉆了出去。
有反應快速的人連忙追出去,這一驚變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中年男人穩在原地,捋著胡子,眼看那只鹿就要跑進密林,他手里抓著的繩子從地上彈出,直直朝它飛去。
喬然趴在小丫的背上,剛一抬頭就看見一節繩子從她頭上閃過,她心道不妙。
還沒來得及提醒,小丫的脖子就被牢牢地套住,由于慣性,它雖然及時剎住腳,還是免不了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揚起一地的塵土。
喬然也隨之飛了出去,落在一旁的草垛里,也幸好有這草垛緩沖,她才沒有傷上加傷。
她下落的地方剛好在白衣男子藏身的樹下。白衣男子半坐半躺地靠在樹椏上看熱鬧,沒打算暴露自己。
“束手就擒吧,只要你乖乖地聽話,將軍不會虧待你的。”中年男人站在喬然面前,低頭俯視著如同螻蟻一般的喬然。
從喬然的視角看過去,他們就像一座座大山一般擋在她前面。
另一邊,兩個漢子圍著那只鹿垂涎欲滴,正商量著如何下手。小鹿沒辦法反抗,瑟瑟發抖地躺著,一連串的驚叫傳入喬然腦海,本就煩躁的她,眉眼中更添了幾分戾氣。
“你們捉我回去想做什么?”喬然問。
“靖人一族不人不妖,善蠱惑人心,驅使妖獸,自然人人株之,不過嘛......”他話音一轉:“只要你肯臣服于我家將軍,為將軍所用,便可饒你不死,你意下如何?”
“我當你會拋出什么條件來,如果你用金銀財寶來誘惑我,沒準兒我就答應了。”喬然捂著肚子起身,輕笑一聲。
中年男人瞇起眼睛,周身的威壓猛地朝喬然壓下來,喬然被壓的半跪在地上,神色痛楚。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邊,那些人已經拿出鋒利的小刀,隨手撿了一塊石頭磨了兩下,朝著小鹿一刀扎了下去。
疼痛的尖叫聲在喬然腦海中響起,周身被施加的威壓也讓她喘不過氣來,身體與精神的雙重壓力下,她的思緒反而異常的清楚。
她能感受到百米外的露珠從花瓣上垂落,打在下面翠綠的葉子上,水滴四下飛濺,落入泥里。
還有樹林里的各種動物,她似乎都能感受到它們的情緒,更或者是...控制它們!
幽深的密林忽然驚起一陣飛鳥,逃難一般地往天上飛去。
白衣男子抬頭看向驚鳥的地方,好看的眉頭一蹙,視線又回到了下面這個靖人身上。
那里正散發著勃勃生機,絲毫不見之前的死氣沉沉,難道是他算錯了?
中年男子看喬然不配合,心底也浮起些不耐煩,他收了威壓,從懷里拿出一個云紋錦袋,蹲下身子就準備將喬然捉住。
喬然一個后翻躲開了他的手,他陰笑,直接抬腳向喬然踩去。
一大片陰影籠罩著喬然,他的動作太快,根本來不及逃跑,喬然不住地后退,依舊躲不開這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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