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蓁比聞人璟先離開長樂宮一步,等到聞人璟出來時,早已不見了她的身影。
小短腿跑得倒是快!聞人璟忽覺心中莫名煩悶。
皇后目送兩人出了長樂宮,轉身回到貴妃榻上,此時,寢殿屏風后悄然出現一名手握佩劍,渾身散發出一股英氣的黑衣勁裝女子。
嬤嬤面色一凜,躬身退出殿去,不動聲色的將寢殿門關上。
“你來了!”皇后道。
“皇后娘娘!”女子彎腰行禮,恭敬道。
“還是叫姐姐吧,翎兒,這里沒有旁人,我也從未將你當作外人,在這宮中,與我有血親的除了璟兒,便只有你了!”
女子低垂的長睫動了動,眸光閃現一抹柔色,“但是我依舊沒有保護好姐姐!”
“不是你的錯!”皇后道,“貴妃動作頻繁,幫我好好盯著她,我不想看著嫻兒再一次受到傷害!”
“嗯!上次春日宴的事情,翎兒查過了,似乎另有其人,太子殿下想必也知道,不是貴妃的人所為!”
“哼,宮中從來不缺魑魅魍魎,總有豺狼伺機而動,這條路注定由璟兒一一蕩平,不然他便無法坐上那個位置!”皇后蒼白病弱的面上,露出堅定而不可摧的神情。
為了避免與聞人璟碰上,程蓁與麻姑抄了條幽靜的小道走。
皇宮內苑,無一處的景致不透著精心的雕琢與布置,花木扶蘇,林柳葳蕤,清澈的湖水,游魚嬉戲。程蓁就當皇宮一日游了。
“咦?麻姑,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程蓁驀然停住腳步,耳邊除了微風和煦,似乎某處傳來隱約的類似于貓叫般的聲音。
“是風聲吧!”麻姑道。
“有的,在前面!”程蓁循聲快步上前走去!
“有人嗎?”
這次聲音近了!
程蓁忽然在湖邊一棵繁茂的梧桐樹下駐足,環顧周遭。
“是六子嗎?快來幫幫我!”
孩子的聲音?程蓁倏然抬頭,看向綠葉繁茂的枝杈,與一雙惶恐瞪大的眼睛撞上,濃密的樹葉遮擋了對方的大半身體,但程蓁仍舊看出了他的瑟瑟發抖。
“你是哪家的孩子,如此淘氣!”程蓁揚聲對著樹上嚇到顫抖的小子道。
“還真有人在這兒!”麻姑愕然道。
“麻姑可認識這孩子!”樹上的孩子也就六七歲的模樣,身邊沒有侍從,莫不是哪個太監身邊新收進來的?
“姐姐,可否幫我找一找六子,來助我下樹!”
“六子是誰?你又是如何攀上了這么高的地方?”現在知道怕了,爬的時候怎么不知害怕。
“這樣吧麻姑,你對宮中比較熟悉,去找一找宮中有沒有叫六子的小太監,我留在這里!”
麻姑猶豫了一瞬,離開前又不放心的叮囑她小心,便疾步離開。
“小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爬樹干什么,莫不是看中了樹上的鳥窩!”程蓁試圖轉移他注意力。
“才不是,有人將我娘留給我的玉佩丟上了這棵樹,我才···!”聞人驍委屈道,大大的眼睛瞬間模糊。
“姐姐可以叫我驍兒!”驍兒兩條細胳膊緊緊抱著比他身體還要粗兩倍的樹干,手心全是細汗。
宮中欺負弱丁雖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是對著這樣一個孩子也下得去手,真是喪心病狂。
“好,驍兒,姐姐幫你,玉佩找到了嗎?”
“沒有,一時沒留神,掉下去了!”驍兒的視線越過枝葉,投向平靜的湖面。
這棵梧桐樹巧就巧在長在一汪碧湖旁邊,粗壯的枝干斜斜的伸向湖面上方,所以驍兒若是現在一不小心就會跌入湖里。
“姐姐,你找的人到了沒有,驍兒快撐不住!”驍兒顫著音,明顯感到腿上在打哆嗦了。
程蓁環顧四周,此處偏僻,麻姑找人來或許會費些腳程,不如,程蓁抬頭看了看一丈多余的桐樹,果斷將裙擺擰了幾圈纏在腰上。
向后退了幾步,作為助跑,程蓁腳下發力登時一躍,中間踩踏兩下桐樹的主干,輕盈盈的落在樹杈上,位置正巧在驍兒對面。
倒是驍兒有些震驚,看得心驚膽戰。
“姐姐好厲害!驍兒還沒見過這宮里的女孩子爬樹有姐姐這般厲害的!”驍兒烏黑晶亮的眼睛滿是崇拜。
宮中估計找不到會爬樹的女子!
“還好還好!”其實她已經累透了好嗎!程蓁道:“快別耽擱了,咱們趕緊下去!來!”
“咱們要怎么下去!”
“慢慢移到這邊,姐姐帶你下去!”
這桐樹太粗了,下一段沒有踩踏的地方,滑下去頂多磨破皮,若是踩空了····
“你在干什么!”一聲呵斥自由遠及近傳來。
驍兒剛剛移出去的腳猛地一偏滑,驚恐瞪大雙眼,半個身子就跌了出去,恰好程蓁此時正緊緊抓住驍兒的手臂,隨著慣性得沖擊,身子也跟著一歪---
程蓁心道,很好,完犢子!下面是湖!
“哇啊-!”
噗通!噗通!噗通!
程蓁緊隨驍兒的小身體扎進湖水中,幸好她的手依然緊緊抓著驍兒。
四月的湖水冰涼侵骨,她猛地竄出水面,將嗆水的驍兒拖出水面,但是入水的驚恐令驍兒手腳一陣慌亂撲騰,一不小心便踹到了她腰側,加上身上的繁瑣的宮裝侵水實在是累贅,她差點就松了手。
就在此時,身后湖水‘嘩’得一聲響,自水中鉆出另一個紅色的身影,臉上輕薄的面紗早已不在,露出一張異域風情的絕美面容,她左右兩手各攬住一人,腳下用力,向岸邊浮去。
“這邊,快點!”
“手給我!”
“太子妃娘娘!”
“公主!”
“我說姐姐你是閑的吧,沒事帶這個孩子爬樹還跳水,若不是本公主路過,你們兩小命就玩完了!”銀珠一身濕透的紅衣,手臂中還攬著昏迷的驍兒!
程蓁抖著身子咳了幾聲,“快將驍兒放平,他嗆了水!”
銀珠也不含糊,立馬照做,程蓁學過急救常識,立馬對著驍兒的胸口連續按壓幾次,然后對著驍兒的口鼻吹氣,如此反復幾次!
在程蓁對驍兒實施心肺復蘇時,一隊人匆忙趕來,走在前面的是眉頭緊皺的聞人璟,第一眼瞧見落湯雞一般趴伏在地上的程蓁,甩手揮退左右,解開外袍迅速一揚對著程蓁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