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進廠后，孫宜凝很遠就看到一行人等在辦公大樓樓下。她的車還沒有完全停穩，李廠長和一干負責人們就候了上來。

　　“孫總孫總，您怎么親自來了，一路辛苦你了。王工也來了，哎呀，你們看這點小事還勞煩你們。”李廠長嘴上不停，親自把兩位迎著上樓。一旁的主任們也簇擁著他們倆。

　　孫宜凝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廠子，車間機器運作的聲音轟轟的和往常一樣。偶爾有零星幾個工人穿梭在幾個車間之中，好奇地打量著這邊。沒有異常，也沒有慌亂，難道是有別的什么隱情嗎？

　　到了廠里唯一一間會議室中，廠長、副廠長和負責孫宜凝公司的車間主任留了下來，其他經理主任們則識趣地散去。

　　孫宜凝先發制人說道：“李廠長，我們也合作這么多年了，我也是相信你們的品質和效率才把這么多生意托付給你們，可這次你們也太讓我失望了。”

　　“孫總，您說得對。我也狠狠教訓過下屬了。這次改線我們也是為了提高產品的出貨率，特別從德國引進的產線。誰知道在進關手續上出了點小問題，所以才耽擱了幾天時間。也是我這邊監管失誤。你看機器昨天晚上才剛到，我們就全員加班，爭取在今天把產線調整好。您因這筆貨耽擱的損失，我們會一力承擔的。”李廠長真是有苦說不出，只能賠著笑臉。

　　孫宜凝也知道這種意外是沒辦法的，她這次來也不是特意問罪的，只是長時間合作的供應商，不適時敲打一下，只怕難免以后會出什么亂子。

　　一旁的副廠長看孫宜凝沒有接口，在旁接口道：“孫總，您來之前我們廠長親自和老師傅們在檢驗新到的機器，德國那邊我們溝通了，也派人過來，估計今天稍晚一些就回到。我們之前換機器也是相信新的流水線能加快產品生產。”副廠長頓了頓，自己看了看孫宜凝的表情，繼續說道：“這兩天孫總要是沒什么急事，要不留下來一起看看。”

　　說完這句話，副廠長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整個人也輕松許多。李廠長怕孫宜凝反悔，補充說道：“孫總您留過學，雖然年紀輕，但是經歷比我們豐富。正好德國人過來，您一起幫忙參詳參詳，這機器我們研究了很久，投入也是巨大的。您看著要是好，我們之后還能有更多合作呢。”

　　孫宜凝和王工心里都有些嘀咕，一個供應商流水線，讓甲方的老板留下來算是什么意思？王工忙表示到：“我們孫總還有其他安排，李廠長，這次我會親自監督，確保新的流水線能盡快投入使用。”

　　李廠長有點面露難色，“我們也知道麻煩孫總了。那孫總您看能否賞臉留一晚，等今天德方的專家來了，我們一起看看。明天我安排專人送您回去。這機器可是現在最新的，還沒有哪個廠購入的，我們可是頭一家。價格也真是不菲，但德國人保證，做出來的東西會比之前更精良、更快捷。”

　　王工還想回絕，但孫宜凝也是不放心，王工之前也和自己保證的好好的，臨了了卻出了岔子，還是自己盯著比較保險。再說最多也就一天時間。

　　孫宜凝在王工開口前打斷了他，身子向前傾著，直直地盯著廠長說道：“李廠長言中了，做生意大家一起好才能蒸蒸日上。再說，我也想見識見識現在市面上的好東西，免得以后被人誆了去還不自知。”

　　王工心里一驚，但看孫宜凝完全沒看向他，心里稍微放平一些。自己可是老老實實的，要是孫總懷疑到自己頭上那真是沒天理了，都怪李廠長，眼下急著趕工的時候換什么流水線。

　　王工心中有怒氣，只能更加狠命地瞪著對面廠里的三位。

　　李廠長故意避開王工的怒火，他也是有苦說不出。只能繼續恭維著孫宜凝：“孫總您真是客氣了，您先休息休息，我讓屬下馬上給您去安排住宿。德國人這邊估計是下午3點多到上海，算算時間，正好晚上一起吃飯。”

　　孫宜凝點點頭也不再為難李廠長，“您給我準備個清凈的地方，我要處理下事情。午餐您安排幫我送進來。您也去忙吧，等德國人來了，我們晚上再一起細談。”

　　李廠長和其他兩位連連點頭，安排去了。

　　這邊李廠長辦公室里，廠長和副廠長兩個人掩上門，都苦笑著相視一下。副廠長壓低聲音說道：“廠長，您說這都是什么事情。孫總是得罪徐家了嗎？”

　　“我琢磨這事也不像，要是真得罪了，斷了她的貨源就好了。何必讓我們只是拖延上一周。我看著像是逼著孫總到我們這里來，難道旻少是要在上海做什么動作，不方便孫總在？”

　　“您說的是，要是真要對著干，為什么還要我們賠款。這旻少也真夠大方的，這賠償款少說也要六位數呢，他就為了騙孫總來我們這？”

　　“幾十萬對旻少來說算什么，他每天在夜場里扔掉的錢也只怕比這多。我就是盼著好好做生意，別上頭打架我們跟著遭殃。”李廠長眉頭緊鎖，這個廠子可是他一輩子的心血，兩邊都是大客戶，他得罪不起。

　　副廠長也深感重壓，他一大家子可都得靠他養活，這個廠就是全部，可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

　　兩個中年男人不由紛紛搖頭。“這也不是我們能管的事情，目前看來也不是什么大事。旻少吩咐的事情我們辦妥了總是好的。”李廠長總結著。在他心里，徐旻可比孫宜凝讓他畏懼得多。

　　“那孫總這…”副廠長還是擔心。

　　“兩頭你總得保著一頭，你是覺得孫總更可靠點？”李廠長反問道。

　　副廠長頓時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是啊，抱住徐家的大腿總是沒錯的。

　　“好了好了，我們也不要在這里自己瞎琢磨。你去盯著下面的人，把事情都辦妥了。旻少讓我們拖著孫總兩天，今天肯定是沒問題的，還得想想明天怎么辦。”李廠長嘆了口氣，“算了，先把今天熬過去。德國人那邊安排好接機了嘛？”

　　“這肯定安排妥當。小陳他們組里去了兩個，我讓他們也事先和德國人在路上打好招呼，讓他也準備準備。”

　　為了拖住孫宜凝，李廠長特地付了顧問費，讓德國的工程師過來幫忙改裝流水線。

　　“嗯，去吧。”李廠長靠向椅子，心里盤算著晚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