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自己照顧好，就是謝我了。”夏言志深深看著鄭明璃，柔聲說到。

　　鄭明璃聽得此言，心中大動。她不自覺地抬起頭，就看到一雙飽含神情的眸子。鄭明璃直直地看著那眸子。那里面除了自己的影子，旁的什么也沒有。

　　鄭明璃深深地凝望著這雙眼睛，她在這眸子的深處看到了疼愛，憐惜還有渴望。她從來沒有在一雙眼睛里，看到這么多的情緒，竟一時看癡了。看得她忘卻了塵世，不知今夕何夕。

　　見面前女子深切回望自己，夏言志心中大喜不已。他強忍悸動，與鄭明璃凝眸對視。不知覺地，夏言志伸出右手想撫摸一下鄭明璃受傷的右側臉。他想問問她：“臉上還疼不疼？”

　　“嘟嘟”，外面傳來的敲門聲打亂了夏言志的動作和兩人的凝視。

　　“什么事？”夏言志收回手，語氣冰冷地朝著門外問到。

　　“大人，小的有要事稟告。”是鏡明的聲音。

　　“什么事兒？非要現在來找。”夏言志惱怒不已。

　　“是范大人的事情，大人昨天交代過的。現在有眉目了，小的特來稟報。”

　　鏡明也能聽出夏言志言語之中的揾怒，他不知所然。因為以前有要事需回稟，大人都是交代直接來這里找他的。

　　況且他來之前，還特地問過夏海。夏海說鄭小姐退熱了，大人心情不錯，讓自己直接來房中找大人回話。怎么現在狀況跟夏海說的一點不一樣兒？

　　想起自己臨走之前，夏海看向自己那戲謔的眼神，鏡明終于知道問題出在了何處。

　　“你先去書房等著。”夏言志冷凌的聲音再次傳來，嚇得鏡明打了一個哆嗦。

　　“諾”，得了令的鏡明滾瓜樣地跑向書房。

　　清退了招人煩的鏡明之后，夏言志轉過頭看向鄭明璃。剛才冷若冰霜的面容，換成了深情款款的容色。

　　鄭明璃卻沒敢再看他。

　　鄭明璃不傻，她早就感受到夏言志對她的不同。從昨天被夏言志從大街上救起，到現在她退熱后開始進食。夏言志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并多次為著她的事情大動肝火。她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可除了感動之外，她不敢再付出別的情感。

　　鄭明璃在現代社會生活了三十多年，卻沒有任何戀愛經驗。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我們透過她的童年，就會明白癥結所在。

　　鄭明璃小學的時候有一個玩得非常要好的朋友，她們之間無話不談，比親人還要親昵。可這個最好的朋友，卻欺騙和利用了鄭明璃，害她被人冤枉，這讓她對人性充滿了懷疑。以至于從此以后她再也不敢結交好友了。這也深深影響到了她的戀愛觀。

　　她在現代的時候身邊當然也有追求者。但每當有異性關心她或是向她示好的時候，她就會自動開啟受害者模式。她會覺得對方對她好，是在圖謀她什么。因此，她總是對追求者不冷不熱，甚至冷嘲熱諷，讓追求者望而卻步。以至于，她在現代一直單身到三十多歲。

　　現在，夏言志對她大表深情，她當時當刻是十分感動的。可這個勁兒過了之后，她還是會跟之前一樣，不敢投入太多感情，怕對方是有所圖。

　　可夏言志是當朝太傅，六部總尚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大曜朝是可以呼風喚雨的角色。他要什么沒有？他還能圖自己什么呢？自己現在這個病懨懨的樣子，還能有什么吸引他的？

　　鄭明璃想著這些，無措地坐在床上，沒有再看夏言志。

　　“你先好好休息，我待會再過來看你。”見鄭明璃精神頭不佳，夏言志柔聲對她說到。

　　鄭明璃輕輕點了點頭。夏言志看了鄭明璃好幾眼之后，起身朝門外走去。

　　“大人”，鄭明璃朝快走到門口的夏言志喊了一聲，夏言志立刻幾個大跨步到了鄭明璃面前。

　　“怎么了？可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夏言志關切地問著鄭明璃。

　　鄭明璃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夏言志松了一口氣說到：“你沒有不舒服就好，你是有話對我說嗎？”

　　“我是有問題向大人請教。”鄭明璃鼓足勇氣說到。

　　鄭明璃想著，從小老師就教了“不懂就要問”。現在，她不清楚夏言志為何對自己這般好，那也要問問才知道。她不想讓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自己，也不想就這么一直不明不白地接受對方的好。

　　她覺得，憑借夏言志今時今刻的地位，完全不需要跟她繞彎子，他一定會據實相告的。

　　“請講”，夏言志聞言，掀衣角在床邊的杌子上端坐下來。一副要為勤奮學生解答疑難的夫子模樣。

　　“聽聞大人在宏武十九年科考中，高中榜眼，我想您必是學識淵博、無所不知。”鄭明璃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只有先寒暄一番。

　　“呵呵”，夏言志好笑地看著鄭明璃，像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接著他說到：“我確是宏武十九年的榜眼不假。但要說我學識淵博，我是不敢當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是頭甲第二名了。你說的無所不知，我更是不敢當。人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越多。就算是圣人也不敢說自己無所不知。”

　　鄭明璃有些不明白夏言志最后幾句話的意思，不過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不想在這上面多做糾結。

　　“我問的事情，大人肯定知道。”鄭明璃堅定地說到。

　　“哦，是嗎？跟我有關？”夏言志饒有興致地問。

　　“是，只跟大人有關。”

　　“請講”，夏言志收起戲謔，極認真地看著鄭明璃。

　　“敢問大人，為何對我這般好？”鄭明璃不愿意再兜圈子，直白地問到。

　　夏言志之前猜到鄭明璃要問類似的問題，但他沒想到對方表述地這么直接。不過夏言志覺得這樣很好，一語中的，直達目標，不拐彎抹角。夏言志很是欣賞鄭明璃的此番作為。

　　夏言志直直地看著鄭明璃，滿含欣賞和愛慕地說到：“你說呢？”

　　“小女子愚鈍，實在不清楚緣由。”鄭明璃避開夏言志灼熱的目光。

　　“你這么聰明，怎么會不清楚呢？”夏言志身體前傾，更加靠近鄭明璃。

　　“大人不從實告知，小女子實難知曉。”鄭明璃身體向后靠，想離夏言志遠一些。

　　“你剛才看著我的眸子了嗎？”

　　“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鄭明璃沒有回答。

　　“那就是答案。”

　　鄭明璃還是低頭不語。

　　“你現在最要緊的是好好修養。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等你好全了，你要是還有問題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夏言志說完，深深看了一眼鄭明璃，之后起身向外走，沒有再回頭。他知道鄭明璃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他也知道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這些事情。他更知道鄭明璃對他還心存戒備。他十分愿意等鄭明璃慢慢敞開心房，接納他。

　　夏言志打開房門，見到曜目的紅日早已高懸于頂。他覺得這個冬天的風景，勝過以往任何一年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