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要是信得過老尼,老尼現在就可以為五小姐看診。不過,老尼丑話說在前頭,這太醫都看不出來的病癥,老尼應該也很難看出什么名堂。到時候要是一無所獲,還請老太太不要見怪。”
“你說的我都曉得,你放心看診就是。不管怎樣,我們鄭家都記著你的好。”
“好,老尼煩請五小姐伸出右手。”
“我,我,祖母我想更衣,待會兒再看診行不行?”鄭明玉推脫不過,只能想到尿遁的法子。
“你這孩子,祖母好不容易請了師太給你看病,你更什么衣?待會去,耽擱不了多少功夫。”老太太斥責到。
“老太太,五小姐怕是有些緊張。我小時候一聽到醫婆來給我看病,也是撒腿就跑,誰也追不上的。”許娘子拿帕子掩口,輕輕笑著說到。
“要不我們先讓五小姐去更衣,反正師太一時半會兒也不走的。不過,得派人跟著去,免得五小姐撒腿跑了,我們都追不上。”許氏繼續說到,笑得很是開懷。
“好吧。金釵,銀釵,你們陪著五小姐去廁房更衣,快去快回。”老太太吩咐到。
“祖母,孫女兒也想去更衣。我能否跟五妹一起去。”鄭明璃問到。
“你也想去?好吧,一起去一起回來,動作要快一些,不要讓師太久等。”老太太擺擺手,讓她們趕緊去。
鄭明璃跟著金釵銀釵一齊往外走,她能感覺到許氏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
“四姐,怎么辦?那個什么師太待會要給我號脈,我裝病要被拆穿了。”鄭明玉一進廁房就拉著鄭明璃說到。她焦急地不得了,說話都帶了哭腔。
“五妹,別著急,你先冷靜一下。咱們好好想一想,這事最壞的結果就是裝病被揭穿了。可那又怎么樣呢?了不起就是被長輩訓斥幾頓,再扣幾個月的月例銀子。這都不是什么大事。平江伯府的親事已經退了,就算虛凈診斷你沒什么問題,兩家府上也不可能重新議親的。”
“是哦,我怎么想不到這一層呢?”鄭明璃的話徹底讓鄭明璃冷靜了下來。
“你那是當局者迷。依我看,虛凈真要是能看出來你身體無恙,那也是好事一樁。”
“此話怎講?”
“你想啊,你早晚也是要議親的,總不能一直背著個病號的名聲吧。讓虛凈給你診治一番,說你身體無礙,我們府上再把這個話頭往外一傳,你還怕沒人給你提親嗎?”鄭明璃冷靜地分析到。
“是哦,四姐你真聰明,又美麗又聰明。”
回房之后的鄭明玉精神跟之前大不一樣,不僅沒有推卻之詞,還主動著虛凈為她問診。許氏看了看鄭明玉,又看了看鄭明璃,了然地笑笑。
“五小姐,請將右手手腕搭在這里。”鄭明玉被安排著坐到了羅漢床上,虛凈請她將手搭在炕桌的一個小枕頭上。虛凈自己則從椅子上起身,站著問診。
“五小姐,可以將右手放下去了,請將左手手腕搭上來。”虛凈給鄭明玉號了半盞茶時間的脈象,讓她換個手。
號脈到最后,虛凈總是看著鄭明玉咪咪笑,鄭明玉也對著她輕扯嘴角微笑。
“好了,五小姐將手收回去吧。”虛凈將小枕頭收起來,回到官帽椅上坐好。
“怎么樣?師太,我這孫女兒身體到底如何?”老太太看到問診結束,急忙問道。
“這個嘛,不急不急。敢問老太太,之前太醫給貴府五小姐問診,診治出病因了嗎?”
“太醫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只說玉兒身體太虛,需要好好將養。”
“是嗎?身體虛是吧?”虛凈沖著鄭明玉笑了笑。
“正是。”老太太答。
“剛才老尼為五小姐看診也發現五小姐的脈象是舉按無力,應指松軟,確是氣血兩虛的脈象。”
啊?鄭明璃一聽虛凈此言,趕緊朝鄭明玉看去,只見對方也是一臉錯愕地看著自己。
“啊,那怎么辦?”老太太驚呼。
“老太太莫要驚慌,這氣血虛不是什么大毛病,平時多補一下就行了。”
“怎么補師太能否寫個方子,老身必有重謝。”
“好,寫方子不難。不過,五小姐這個情況,我還是跟五太太單獨交代幾句會更好,免得詞不達意,誤了醫囑。”
“好,好。銀釵,你去請五太太過來。”
“四姐,你說我是真的氣血虛嗎?”鄭明玉一邊走著,一邊悄悄地跟鄭明璃說話。
“你看你,面色紅潤,唇不點而朱,哪像氣血虛的樣子啊?”鄭明璃沒好氣地說到。
“那,虛凈師太怎么這樣說我?”鄭明玉不解。
“不懂了吧。人家早就知道你在裝病。之所以這樣說,是想給你留個面子,不在祖母面前拆穿你罷了。”
“啊?那她為什么要找我母親?”
“你沒病,她又不好跟祖母明說。但總要把結果告訴府里人。”
“你是說,她準備告訴我母親我在裝病?”
鄭明璃沒有回答,給她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鄭明玉,你給我站住。”五太太的聲音從后面傳來。鄭明玉一聽到五太太的聲音,就打了個寒顫,之后就撒丫子跑了。
“死丫頭,你還敢跑,你給我站住。”五太太一陣風一般從鄭明璃身邊跑過去。
鄭明璃向鄭明玉的方向投去同情的一瞥。
獨自一人回住處的路上,鄭明璃回想她剛才離開老太太房時,許氏最后看她的那一眼。那眼神讓人發憷,鄭明璃從來沒有在一個女人身上看到過這種眼神。鄭明璃覺得,許氏看向她的時候,那眼神悠閑,滿足,得意,像是在觀賞被她親手關進籠中的困獸。
一想到這個眼神,鄭明璃就寒毛直豎,她發誓以后要離這個女人遠一點。這人不是個正常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