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港郊區的高檔別墅區,建筑與建筑之間都拉有閃爍的彩燈,道路兩旁原本的復古路燈兩邊,也都掛上了一對精致的小燈籠。
本是只有幾戶常住人家的小區,今晚卻都燈火輝煌,家家戶戶恨不得連犄角旮旯的燈都要打開。
隨處可見的精心裝飾過的陽臺,各式各樣的彩燈流轉,節日氣氛濃烈。
其中的一棟別墅的底樓大廳燈火輝煌,燈光透過落地窗戶,將屋外同樣掛滿彩燈的精美樹木照的澈亮。
屋內,董秋月跟張姍奔走于大廳與廚房之間。
“大帥,武哥,你們別光做那里等著吃啊,快過來幫忙!”
張姍從廚房跑出,將一個盛滿餃子的大盤子小心翼翼的放在臨近窗戶的餐桌上,向著客廳的沙發喊著。
客廳沙發上的王帥撥開貼在額頭的紙條,仰著脖子,朝著身后喊道:
“說好了的,飯菜你們弄,我跟武哥家里家外掛那些燈啊啥的忙了一下午,累夠嗆!”
“別管他們,我這個你要不?不要我可要出牌了!”
武強將王帥的注意力強行喚回,用手敲著自己面前桌上剛出的牌,不耐煩的催促。
王帥泄氣的將手中的牌合上,將求助的目光看向李仕。
察覺到王帥投來目光,李仕也將臉上的紙條往一邊攏了攏,露出了那副僵硬的面孔。
“干啥...”
李仕僵硬的臉雖然做不出太多的表情,但從嫌棄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手中的牌也是極差。
此時的李仕雖然可以與人溝通,但也只能簡短的發言。
好在王帥幾個已經習慣了李仕的說話方式,理解他的話也基本沒有了差錯。
王帥焦慮的看看李仕又不滿的看看武強,泄氣之余突然將手中的牌往茶幾上一拋,將臉上的紙條一把抹掉。
“我還是幫忙去吧!”
說罷,急忙起身跑向廚房。
回過神來到的武強,指著離去的王帥高聲大叫:
“我說你能行不?牌品咋這么差!”
一旁的李仕伸手拍了拍武強的肩膀,用夸張的說話方式安撫道:
“莫怪...”
要說華夏的文字博大精深,只需兩個字就可以承載許多意思。
武強看向李仕,臉上原本的憤怒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邪笑。
“好在還有兄弟你在,來,咱兩個繼續整,這回不玩貼紙條,咱換個花樣,玩彈腦瓜崩咋樣?”
李仕瞪大雙眼,看著武強。
“我不...”
“嘿嘿,我讓你三張牌,就這么定了!”
說罷,武強麻溜的將桌上亂糟糟的撲克牌牌整理好,催促著開始。
由于張姍的家里,春節沒有其他人,因此,早在幾天前就在群里商討決定,這個春節所有的人都匯聚在她的家一起過節。
萍港的春節跟黃原的不同,在這里年味兒有點說不上來的變扭,唯一能夠感到春節氣氛的只有習慣性的那句問候:新年快樂!
大概是社會文明程度有著些許差異,萍港的人們不用熬年夜,更沒有跑年、熬年那些亂七八糟的習俗,只是在晚飯的時間,一群人圍著餐桌其樂融融的吃一頓大餐而已。
武強自打他奶奶去世,大楊村基本也就沒了家的感覺,因村里這幾年加強管理,武強干爹那里也消停了下來,好在家境殷實,又有年輕的干娘照應,老兩口的小日過的也算安逸,武強只是偶爾回去探望。
本來向陽村還有一個牽掛,可是,失去李仕庇佑的武強在同王錢做斗爭時,靠著投骰子拿主意,終于是在今年年初敗下陣來。
從此,武強就成了一株無根的野草。
當張姍提出新年在萍港一起過的提議后,武強竟是提前了好幾天,從華塢跑來了萍港。
“嚯!萍港的年夜飯就是跟咱們那的不一樣哈,海鮮就占半桌。”
武強瞪著銅鈴大眼看著滿當當的一桌子飯菜,一邊搓著手,一邊用目光在桌上各種蝦蟹一一掃過。
王帥一臉嫌棄的看了看武強:
“我說武哥,咱能不表現的這么沒見過世面嗎?”
“沒見過就是沒見過,我老武可不會偽裝,這螃蟹真大嘿!”
說著,老武像一個裝滿螃蟹的盤子伸出了手。
王帥趕緊將他伸出的手打開,并看了看還在奔忙的董秋月,給武強投去暗示的眼神。
“我說大帥,你這是抽啥風?”
王帥面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一起吃嘛!著急啥?”
“又沒外人,我先嘗嘗咸淡!”
說著又把貪婪的爪子伸向了盤子,只是依舊沒有得償所愿,他的手又一次被王帥打開。
兩人的舉動,被走來的董秋月看在眼里,只見她一邊將筷子分發給眾人,一邊笑吟吟的說,
“還真得嘗嘗咸淡,保姆放假了,我平時也不怎么燒菜,做出的菜心里還有些沒底,快嘗嘗看,如果有不到位的,阿姨再想辦法補救補救。”
董秋月的話將在座的幾人全都逗笑,幾個年輕人與她只有一絲的生疏沖即刻沖散。
“看到了吧,這菜得嘗咸淡。”
武強一臉得意的將一只螃蟹拿在手中在王帥面前晃了晃,接著笨拙的大卸八塊。
見將飯菜安置妥當,董秋月向張姍說道:
“你把你這些朋友照顧好,我上去陪著你媽跨年去!”
王帥起身挽留:
“把阿姨叫下來一起吃飯吧!”
“我們這個年紀不喜歡太鬧騰,你們聚一起也不容易,玩你們的。”
經過這一年的相處,李仕也已經把董秋月視作自己的親人,因此他跟張珊一樣沒有客氣挽留。
董秋月臨走時的一句“聚一起不容易”將李仕幾人的高漲的興致拉向惆悵。
飯桌上的幾人陷入了沉默,唯有武強吸食螃蟹腿的“嗤嗤”聲頻頻發出。
武強將一只螃蟹變為了一骨骸堆在自己面前的餐桌,吸吮手指時發現周圍怪異的氣氛。
“我說,你們這是干啥呢?一個個跟泥胎似的!”
回過神來的張珊笑著回答,
“這是咱們第一次一起跨年,感覺有點恍惚。”
“恍惚?你們文化人啊。。。就喜歡整這些虛的!眼前這一桌子菜你們吃還是不吃?”
說話間,武強看到了桌角的紅酒,用油膩的大手拍了拍腦門:
“怎么把酒給忘了!”
說著起身將酒瓶拿在手里,大包大攬的為大家倒了酒。
隨后,將身邊的李仕硬生生的攙扶起來。
“來四哥,整幾句年話!”
王帥笑著起身,
“你可別難為小仕了,我來整幾句祝福語!”
武強笑著調侃:
“你來?你好我好大家好啊?”
其他三人聞言,哄堂大笑。
笑過之后,王帥捏著酒杯感慨道:
“過去的一年,準確的說是過去的一年半,我相信大家都過得特別煎熬。”
說到這,王帥感到有些用詞不當,偷偷撇了撇李仕,換了說辭:
“就拿我來說,前段時間真就想過按部就班的工作,但那樣的話,這輩子興許也就這么平庸的過去了。”
說著,王帥依次看過三人,最后將目光再次落在李仕身上。
“直到小仕醒來,我突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今天,咱們兄弟四個團聚在一起,對我而言,意義不只是跨年。”
說著,還意味深長的掃了一眼在座的每一位:
“你們...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雖然大家似乎想到了什么,唯有武強一臉的迷糊:
“說了一大堆廢話,總而言之就一句話,干就完了!”
一邊說著,武強一邊將端著的酒杯碰向其他人的酒杯。
“咣當”。
雖然武強意在喝酒,但卻歪打正著的言中了王帥方才那句話的要領
四人相視而笑,默契的齊聲高喊:
“干就完了!”
接下來,四個人一邊吃著美味佳肴,一邊聊這今后的打算。
“我打算先幫小仕把大旗再重新立起來,現在張敏拴在二哥公司,沒人談業務,正好我補缺!”
聽王帥這么說,武強也接著話說道:
“我沒說的,老早就等著小仕康復了,就是不知道能干點啥。”
張珊大概是不會喝酒的原因,小臉通紅,雙眼水波粼粼。
“我再有半年也畢業回國,到時候你們可得給我安排個崗位。”
眾人各自表態后,都把目光看向李仕身上。
只見李仕僵硬的臉龐不顯露一絲心緒,但那不停顫抖的嘴唇出賣了他。
猛然間,李仕雙手撐著桌子站起,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
“干就...完了!”
“呦呵!四哥能說四字成語啦!”
武強的調侃,惹的大家哄堂大笑。
。。。。。。。。。
數日之后,華鄔一個飯店的豪華包廂內,同樣有一群人在觥籌交錯。
這些人都是西裝革履,一看便知都是商界的精英。
兩位脫掉外套,潔白襯衫隨意挽起袖口的年輕人,被一群老練的骨干眾星捧月般的包圍著。
“哈哈,王總!想不到新年之際,咱倆一拍即合。”
“王總?我可是叫你二哥!你是不把兄弟當自己人!”
看到青年面露不滿之色,錢二剛趕忙將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滿。
“當哥的錯了,自罰一杯!”
說罷,將一大杯白酒一飲而盡。
青年見狀,不茍言笑的臉上現出一絲輕蔑的笑容。
“不愧是二哥,當年我還在黃原一中上學時,就看出二哥是個干大事的人,果然沒有看走眼!”
“過獎啦,我這一路走來如履薄冰,哪有什么本事,全靠膽大,哈哈!”
縱使錢二剛察覺出了對方的不友好,可依舊滿面笑容,這可是他的財神爺,得用心捧著!
青年似乎對錢二剛幽默的談吐方式不感興趣,只見他目光懶散的盯著手中的酒杯:
“對了,跟你關系不錯的那個人,他現在在干嘛?”
錢二剛摩挲著下巴收尋著最有可能被面前這位提及的人,能與他有交集而且還能被提起的只有一人。
“王帥吧?他沒事干,在萍港的家呆著呢。”
“哦”
青年頓了頓,接著感嘆:
“如果不是當初中間摻和了其他人,我跟王帥到現在應該也是朋友。”
“把如果去掉!現在咱也是朋友!”
錢二剛喜笑顏開。
“哦?這話怎么講。”
“實不相瞞,我這公司有兩個股東,另一人就是王帥!”
“這樣啊?”
青年若有所思,隨即開口問道:
“你的那些伙伴中,張珊可還有聯系?”
錢二剛略作思考:
“啊...實不相瞞,有!”
攀附關系可以拉進彼此的距離,錢二剛本想著繼續擴大他倆的交集,可猛然間又想到了什么,補充道:
“前幾年有,后來聽說出國了,也就沒再聯系。”
青年饒有興趣的注視著王帥,似乎在辨別此話的真假。
錢二剛為更好的掩飾,繼續奉上討好的諂媚。
“哈哈,不過想聯系還是能聯系上的!”
注視著錢二剛良久,端著酒杯的青年嘴角微掀。
“看來,跟你合作會很愉快!”
“愉快!必須愉快!”
錢二剛裝作糊涂,繼續陪著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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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可不白
小說里說巧不巧的也是新年,同時也是故事一個新階段的開始。 今天是虎年的第一天,祝大家在新的一年有更好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