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又見面了!”
柳粟微笑著對李仕說道。
不知是什么緣故,打從一進這屋子起,李仕就生出了同上次一樣的感覺,是那種不真實的感覺!
柳粟似乎能看穿李仕心中所想一般,說道:
“是不是感覺特別的不真實?”
見李仕茫然的輕輕點頭,柳粟笑著道:
“呵呵,好多事就是這樣,真真假假全憑自己的念想!”
柳粟的話說的云里霧里的,讓人聽著摸不著頭腦。
好在李仕想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干脆就沒去琢磨,只當是他故弄玄虛了。
柳粟跟李仕簡單的說了幾句,就對武強說道,
“這次來又想算什么?”
武強樂呵呵的說道,
“這次來主要是幫我這兄弟算算,我嘛,順便算算財運!”
柳粟笑著搖搖頭,
“還算什么財運,我之前不都跟你說了嘛,你這輩子過手的錢比誰都要多,卻都是過手錢,你不缺錢花,但也留不住錢,這個再算也都一樣?!?p> 武強摸了摸大腦袋,面漏慚愧之色的說道:
“明白了,那我就不算財運了,那您能不能給我點撥一下,讓我能多少存點錢?!?p> 柳粟道:
“戒賭吧!賭是你這輩子的一個禍根,只要遠離了賭,或許會好些?!?p> 聽柳粟這么說,武強頓時露出了為難之色,只見他不情愿的哦了一聲,將身邊的李仕推向前,說道:
“哦,那你再給我這兄弟算算吧,他新開了一個店,給擇個開業的日子,順便調劑調劑,讓今后的買賣好做些?!?p> 柳粟看了李仕一眼,笑道:
“都經營了大半個月了,再擇開業的日子就多此一舉了,再說這位小兄弟的運勢他自己能夠操控,我可干預不了太多!”
“什么意思?可別說這世上還有您改變不了的事!”
武強半開玩笑的說道。
柳粟也回以一笑,道:
“那倒不是,只不過...”
說著柳粟看向李仕:
“每個人要經歷的事都有一定的必然性,全看你如何對待了?!?p> “既然來了,我還是可以給你一些建議,你若信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我的話?!?p> 說著,柳粟閉上了眼睛像似在整理說辭,過了許久才緩緩睜開雙眼,再度盯著李仕說道:
“人的一生就是夢一場,而夢又何嘗不是另一種人生。如果你認為自己的人生不怎么稱心如意,把夢做好,也不枉此生!”
頓了頓,柳粟像是想起了什么:
“還有啊,當你陷入絕境時,多去大山深處走走?!?p> 柳粟的話讓李仕有了驚心動魄的感覺,當然除了末了這句故弄玄虛的話。
雖然柳粟并沒有說出李仕在做奇怪的夢這檔子事,但是那些話似乎已經點破了此事,并且很明確的告訴李仕要把夢做好,而現在的李仕正如柳粟所說,正在小心的維持著自己的夢。
現在李仕的夢境里,已經躲開了第二次雷擊,因此,他也沒有輟學,他在學校的光環以及跟張姍的關系更不用說,一日好過一日。
但李仕在現實里被雷擊過兩次之后,多少對老天爺心存畏懼之心,出于物極必反的考慮,夢中擁有一切的他,反而盡力的克制自己低調行事,甚至于有些投鼠忌器,不敢有過分的想法。
夢中的李仕只想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感受一回完整的人生。
雖然到現在他依舊不相信柳粟,但在聽了柳粟的那些話后,“不枉此生”明確的成了李仕做夢的目的。
反復琢磨著柳粟那些話的李仕,坐在副座漫不經心的嘀咕道:
“擁有什么樣的人生才能稱得上是不枉此生?”
正在開車的武強聽李仕這么說,以為是在問他,就樂呵呵的說道:
“不枉此生你都不知道?找個心愛的女人成家,然后錢夠花,覺夠睡,不白活一回就是不枉此生!”
武強突然的發話,把李仕從思緒中拉了回來,聽著武強對不枉此生的解釋,李仕笑著道:
“這么看來,你離人生的不枉此生不遠了??!”
“那可不,我老武這么優秀的男人要是都做不到不枉此生,估計這世界上的人,都他媽的白活了吧!”
武強開玩笑道。
李仕也笑道
“人嘛,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走,揮一揮手臂,褲衩子都不留!也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不枉此生,你要是一味地在乎太多,小心白忙活一場!”
“聽你這意思,有點四大皆空的感覺,就你這悟性,放在寺院里肯定是個得道的高僧。”
說著,武強還一臉惋惜的嘆息道:
“屈才了,屈才了!”
當李仕跟武強回到大楊村家中的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
由于武強在動身之前跟王金枝通過電話,所以等他們到家的時候,家里就跟過年一樣,早就擺滿了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等著他們。
武強跟王金枝也差不多有一個月沒見了,雖然每天都在通著電話,但是到見面之時,還是難掩心中的興奮,尤其是武強,樂的嘴都快要裂至耳根了。
午飯間,武強在狼吞虎咽的同時也不忘把王金枝碗里的菜夾的滿滿當當,王金枝則因武強在眾目睽睽之下的舉動,羞的滿臉通紅,在埋頭吃飯的同時,偷偷的給武強投去埋怨的眼神。
飯畢,武強提出了要給李仕慶祝開業的事情,
“阿姨跟枝枝也一并來吧,這也算咱們小仕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王秀一邊收拾桌上的碗碟,一邊笑著說道:
“你們年輕人賀吧,我就不跟你們湊熱鬧了,再說這大冷天的,阿姨也懶得折騰!”
李仕說道:
“就去吧,媽!去認認門,以后有啥事也好去店里找我。”
王秀道:
“現在的電話這么方便,有事直接給你打電話就是了,我過幾天去吧,過幾天去鎮里置辦年貨的時候一準去!”
李仕聽母親這么說,也就沒再此事上多言,扭頭對著王金枝說道:
“枝枝必須來?。∪硕酂狒[些?!?p> 王金枝把目光投向武強,武強道:
“必須要去,你是要不去,我也就不去了?!?p> 王金枝似乎總要得到所有人的允許才去做某件事,只見她又把目光看向王秀,王秀也笑著擺擺手,
“去吧,去吧,等你回來,下次領著姑姑去。”
見大家都同意她去,才高興的點點頭。
在武強去探望了他的干爹回來之后,三個人便驅車離開了大楊村直奔黃原鎮。
這個冬天沒怎么下雪,天氣雖然有些冷,但卻只是干冷,不像雪后那種透骨的寒冷,讓人想著都寒毛倒豎。
武強生怕坐在后面的王金枝凍著,把暖風開到了最大,直烤的坐在副座的李仕把臉往車窗上貼。
李仕心里明白武強的用意,也不好明著奚落他,只得開玩笑道:
“我說,你這車機蓋里不會著火了吧?怎么這暖風里還有一股子塑料燒焦的味道”
武強聽罷,把因太熱脹成黑紅色的大臉抖了抖,道,
“嘿嘿,這車就這么個優點,暖風給的特別足!”
說著還側著頭對后邊的王金枝問道:
“怎么樣?后邊暖和不?”
王金枝是村里長大的孩子,冬天也是凍出來的人,見武強跟李仕腦門子都滲出了汗,就小聲道:
“太熱哩,你還是把暖風關一些吧,這大冷天的,冒著一身汗下車,一準感冒!”
李仕探頭感激的看了一眼王金枝,武強則是迅速的調控著操作臺上的旋鈕,將風改小了些,道:
“其實,我也覺著有些熱,還以為你們怕冷!”
當三個人來到鎮里,已經夜幕降臨,其實這個時候也才不到六點,只因是冬天,所以天黑的早一些。
來到店里的時候,透過明鏡的落地玻璃門窗,可以看到明晃晃的店里,錢二剛已經到了,張敏正在一旁陪他說笑著。
李仕走進店里,驚訝的問道:
“二哥今天來這么早?不是每天這個點都特別忙嗎?”
“嗨,別提了,這幾天文教局的聯合工商部門走街串巷的突擊,不叫未成年人進入網吧,查到就停業整頓,你也知道,我那網吧里能有幾個是成年人,好在這不是學生都放假了嘛,晚上上網的孩子也少,索性今天就提前關門了?!?p> 李仕一臉恍然:
“哦,我都忘記學生放假這茬了,聽你這么說,那以后得生意不就不好做了?”
錢二剛無所謂的擺擺手:
“那倒不是,這不是要過年了嘛,我猜那些公差置辦年貨需要錢,所以該活動的就都動起來了,改天交一些保證金,請吃幾頓飯打點打點也就過去了?!?p> 張敏見李仕幾人回來,就趕忙從椅子上起身,招呼著大伙坐下,當招呼至王金枝的時候,笑著說道:
“來妹子,這邊坐,我猜你就是李仕的表妹吧?”
王金枝是第一次見張敏,見張敏簡單的扎著一個馬尾,穿著很是精干,舉手投足間顯得很是老練,不由的被這氣場折服,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小迷妹的意思。
李仕趕忙說道:
“枝枝,這是我的合作伙伴張敏,老武跟二哥也都認識她,都不是外人,不要約束?!?p> 王金枝輕輕點頭,之后的聊天中,王金枝時不時的把目光聚集在張敏的身上。對張敏靈動的神情以及對答如流的言語更加崇拜不已。
之后的五人便選了一個飯館開始了盡興的吃喝玩樂。
遙遠的萍港,在別墅區的一棟燈火輝煌的三層小樓里,也正有幾個人圍坐在餐桌前,一位保姆則在不停的往桌上端著各種做好的美味佳肴。
在餐桌的正中央坐著一個老者,這位老者雖然兩鬢發白老態龍鐘,但是那副眼鏡后的雙眼卻依舊精光流轉。
在他的左手邊坐著董秋月跟一名端莊的男士,右手邊則坐著董春花跟張姍。
此刻的老者正盯著董春花的一舉一動,仿佛在打量陌生人一般。
只見此時的董春花,雖然臉上依稀留存著當年的一些颯爽英姿,但是雙目間的木訥以及言談舉止的緩滯都預示著她精神方面的缺陷。
這位老者名叫董和平,他的名字可謂是響徹整個萍江,能有今天如此高的地位,憑借的是他那不屈不撓的老一輩人身上才有的打拼精神。
到現在為止,任何生意場上的困難都沒能難的住他,除了面前的這個女兒。
在外人眼里,董和平是個不服輸不向任何人低頭的人,可是面對這個女兒,他卻束手無策。不僅如此,早在很多年前,董和平就發覺了自己所犯的錯,并且暗地里進行彌補。
可是,老天似乎沒有給他彌補的機會,有些創傷似乎永遠也無法愈合。
董春花的睿智果決,在當年的家族企業里是被大家所稱贊的,可如今,這睿智果決卻在他臉上呈現除了老照片一般的定格。
董和平想到此處暗地里嘆了口氣,轉而又把目光看向了董春花身旁的張姍。
對于自己這個外孫女的存在,董和平一直持有忽視的態度,雖然他當年極力的反對她父母的婚姻,但孩子終究是無辜的,他不想遷怒與這個孩子,但多年的忽視也生出跟外人一般的陌生。
今天是董和平第一次見自己的這個外孫女,經過席間不動聲色的刻意觀察,恍惚間從她那稚嫩的小臉上,竟又看到了自己女兒當年的風采。
看來這女娃也是個可造之材,或許該考慮一下她的將來,就當是彌補自己對女兒的虧欠吧。
大概是為了尋求慰藉,董和平當下就在心里暗自做了這個決定。
見大家端坐桌前注視著自己,董和平收回了思緒,緩緩開口道:
“大家別愣著了,開始動筷吧!”
董和平放話之后,一桌子的人才各自拿起碗筷,一言不發的吃了起來。
由此足以見得大家對董和平的敬畏,以及這個家族存在著何等嚴厲的家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