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興旺在臘月二十八日就給學生放了假，老師們也上完了年前的最后一節課。

　　邵興旺簡單開了個總結會，把所有人的工資結算完畢后，他發現自己銀行卡里只剩不到三千塊錢了。還好沒有透支，還不需要給老師打白條，或者借錢給老師發工資。

　　邵興旺和申老板約好第二天早上九點在學校結算費用。他準備了中華煙，最好的西湖龍井茶，在辦公室一直等待。

　　從上午九點等到十點，從十點等到十一點，沒有見到申老板，他打電話過去，申老板先是沒接電話，但很快就把電話回過來了。

　　電話里，申恨水說：“邵校長，別著急。本來咱們約好上午九點見面，可臨出門前，公司這邊會計打電話，讓我去公司簽字。你知道的，到年底了，要把這些工人，特別是農民工工資按時發到手，他們都著急回家過年?！?p>　　邵興旺說：“能理解，能理解。”

　　申恨水說：“所以，你不要著急，也不要催，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很快過來，你再耐心等等。今年企業效益，還是很不錯的。到年底了，各種結算，各種聚會應酬，還有工資，獎金，紅包等都要發放，實在太忙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我很快過來。”

　　邵興旺說：“您上午能過來嗎？”

　　申恨水問：“現在幾點了？”

　　邵興旺說：“現在快11點半了。”

　　申恨水說：“11點半了。我現在趕過去，也快1點鐘了。要不這樣，咱們中午都休息一會兒，下午三點鐘見面。不見不散??！”

　　邵興旺說：“也好，也好。下午三點鐘，不見不散。”

　　雖然有一點餓，但卻沒有胃口吃飯。從抽屜里拿出了早上荷花帶給他的肉包子，把最后一個吃掉了。吃完后，邵興旺在辦公室休息了一會兒，又看了一會兒書。

　　邵興旺心煩意亂，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但他還是相信，申老板是一個不錯的人，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等到下午兩點五十的時候，申老板把電話打了過來，說：“抱歉?。∩坌ｉL。這幾天給客戶拜年，實在是太忙了。和客戶一接觸，往往又談起明年合作的事情，有幾個大客戶，我年前必須把合同和他們簽訂了，不然，過完年開春后，就不好開工了。咱們約到明天怎么樣？”

　　“您說大年三十？”邵興旺說。

　　“是的，是的，大年三十。還是上午九點。不見不散?！鄙昀习暹€沒有等邵興旺回答就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晚上，躺在床上，邵興旺翻來覆去睡不著，總有不詳的感覺涌上心頭。

　　翻來覆去，也影響到趙雨荷睡覺。

　　趙雨荷從自己被窩鉆到狗子哥被窩，趴在邵興旺胸脯上，問：“狗子哥，有心事?。吭趺此恢四悖俊?p>　　邵興旺用手輕輕拍了拍趙雨荷光滑的后背，說：“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申老板這次結算工資的態度不夠積極。”

　　趙雨荷說：“也許他真的很忙?！?p>　　邵興旺說：“但愿如此。你睡吧，我睡到書房去。要不然翻來覆去影響你睡覺?！?p>　　邵興旺從被窩里爬起來，幫趙雨荷把被子蓋好，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便抱著枕頭到書房去了。

　　書房靠墻支著一張1.2米寬的單人老式木板床。剛租房子時，趙雨荷在舊貨市場淘的。雖然舊些，好在厚重敦實，只要不人為破壞，再用個三五十年沒問題。

　　趙雨荷把這張單人床收拾得很干凈，鋪著厚厚的褥子，床頭靠著一嶄新的棉花被子。邵興旺累了，常一個人靜靜躺在這里看書。

　　不一會兒，趙雨荷抱著枕頭也過來了。她爬上床，挨著墻躺了下來。

　　邵興旺一摸，趙雨荷光溜溜的。

　　“沒穿睡衣，小心著涼?！鄙叟d旺趕緊打開被子，讓趙雨荷鉆進被窩。

　　趙雨荷笑笑說：“不想穿?！?p>　　像只小白貓一樣，趙雨荷側身躺在狗子哥懷里。

　　空間實在有限。兩個人如果平躺著，邵興旺半個身子將會懸在半空。

　　只能側著身子，只能摟在一起。

　　趙雨荷把頭枕在邵興旺寬闊的肩膀上，很快就起了輕輕的鼾聲。

　　邵興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樓下大媽互相吆喝著一起去早市買菜的聲音將睡在書房窗口的邵興旺吵醒了。

　　一看表7:30了。

　　“起床了，懶蟲蟲。”邵興旺朝枕在他胳膊上的趙雨荷說。

　　趙雨荷睡眼惺忪，像只懶貓一樣打了一個哈欠。

　　“躺著別動，小心著涼，我去給你拿睡衣?！鄙叟d旺說。

　　……

　　吃完早飯，打了一輛出租車，趕上午九點，邵興旺準時來到辦公室。

　　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就是除夕夜。

　　一到辦公室，邵興旺給申老板打電話。

　　邵興旺說：“喂，申董事長，我已經到學校了，我人現在辦公室等您?！?p>　　申恨水說：“好的，好的，我很快就過來，別著急，耐心等一等?！?p>　　邵興旺等到了十一點鐘，中間還打了兩個電話，申恨水一直在說，他馬上過來，讓邵興旺再等一等。

　　馬上就到十二點鐘了，邵興旺很著急，看申老板還沒有來，就把電話再次給他撥過去。這時電話的提示音說：“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邵興旺一遍一遍地打電話，沒人接，關機。

　　天黑了，斷斷續續的鞭炮聲從窗外傳進來。

　　邵興旺鎖上了“好易學”補習學校大門，一個人漫無目標地走著。

　　街道兩旁的店鋪已經全部打烊，街道上，無論是車還是行人都比往日少了很多。

　　人們都回家過年去了。在城里工作的鄉下人也早已回到了故鄉?，F在一家人正圍坐在火爐旁聊著家常。

　　邵興旺想起了自己的家，如果妹妹還在，即便自己沒有掙到錢，家總是團圓，和一家人在一起過年也是溫暖的。

　　可這一切已經不復存在。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好女人趙雨荷已經做好了飯，現在正在家等著自己。

　　公共汽車從身邊駛過一輛又一輛。邵興旺朝車廂里瞅了一眼，每一輛從身邊駛過的汽車車廂里基本沒有什么人。

　　邵興旺來到車站，汽車很快駛來了。登上汽車，半個小時后，邵興旺就進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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