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年復一年,在倒騎牛背,捉蛐摸魚的日子里,那個無憂無慮的小月凌長大了,變成了正值二八芳華的大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或許是這水月村的水土養人,花月凌這個打小的美人胚子隨年歲越發標致,一口櫻桃樊素口,唇紅齒白,一身膚如凝脂玉,吹彈可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副傾城之姿惹人憐愛,活脫脫又一個母親花媯,與母親不同的是,花月凌的劍眉星目使得她眉宇間另有一分英氣,再加之隨著莫凡堂一天天習武,招式也變得像模像樣起來,頗有些巾幗不讓須眉的氣概。而她的竹馬張典對她的愛慕之情自然是與日俱增,只是張典并不能理解月凌一個姑娘家為什么非要習武,況且在這團結和睦的水月村,根本不需要動武。所以在花月凌十六歲這一年提出要去外面看看這天下時,張典是瞠目結舌,而母親花媯則是堅決反對。
“你要是去就別認我這個娘!我就當沒有生過你!”母親花媯的身子因情緒激動而微微顫抖,臉也漲紅了,本就膚色雪白的她此時因慍怒而白里透紅。最先聽到吵聲的是未來親家張家,孤兒寡母家,張典的父親不好去看發生了什么,就讓張典母親蕓娘去看看,蕓娘匆匆忙忙跑進花家,就聽見花月凌堅決的反駁著母親,“我一直練武就是為了這一天出去闖蕩江湖用的,我就是想出去看看,娘憑什么不讓我去?”花媯素來是個溫柔的人,不僅善音律歌舞,亦好讀書,平時咸與人言家長里短,只做做女紅刺繡,所以養成了喜靜溫婉的性格,平時月凌也常常淘氣,花娘不過笑著說幾句,也便罷了,盡量都隨她去,只是這次,似乎與往日不同,花娘動了極大的肝火,“出去出去,我真是把你打小慣壞了,我花媯還活著呢,不會讓你重蹈我的覆轍,你就給我待在水月村,要出去,想都別想,等再過兩年乖乖與張典成親!”
花月凌不知道母親為什么會動這么大的怒,也不知道一向溫柔好說話的母親,今日為何動如此執拗,一開始她以為母親是舍不得她,可當母親說到“重蹈覆轍”時,月凌察覺到了一絲不同的意味,這意味,或許與她一直想知道的秘密——花月凌的父親有關。
鄰舍蕓娘急忙走了進來,邊走邊說,“這是怎么了這是,娘倆一向和和氣氣的,如今這是為了何事在爭吵啊?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著來嘛。”
“這丫頭大了,留不住了,一心要去外面看看,她還不知道人心險惡,世事無常的道理,等到受夠了磨難,才會知道為娘的苦心。”
聞言蕓娘征了一下,由開始一副和事佬的表情,變得慢慢緊蹙眉頭,轉頭看向月凌。
“我就是想出去看看,娘不是也說女孩子應該有膽識,不輸男兒家嗎?那男兒可以出去闖蕩江湖,為什么我不可以,況且爹爹……”氣急之下收口已來不及,花月凌不再繼續往下說,而是看向母親,雖是情急所言,可也怕提起母親的傷心往事。但此時花娘突然冷靜了下來,原本因激動而站起的身子也緩緩坐了下去,慢慢低著頭,沉默起來。月凌還想說些什么,可是這問題遲早都得面對,便也低下頭不再做聲。一旁的蕓娘看著沉默的母女倆,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小孩子嘛,想出去闖蕩,對外界有好奇心是正常的,這件事……可以慢慢商量的嘛,先坐下先坐下,來來凌兒,坐下跟你娘好好說。”一邊說,一邊拉著月凌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過了良久,花娘都未曾開口,蕓娘便為二人煮好了飯,待飯后才匆匆離開回到張家。
母女倆就這樣安靜的對坐著,花月凌不知道應該向母親道歉,還是干脆說清楚自己想去找找父親的下落,弄明白他為什么要丟下她們娘倆。還在思量著,母親突然開口說話了,“娘知道你一直想知道你父親的行蹤,之前娘對你父親的事諱莫如深,是因為不想再提及這段傷心往事,如今你也大了,娘應該讓你了解這些事。今晚就跟娘一塊睡吧,娘把這些事全部告訴你。”
夜色微涼,窗外田野里的蛙聲時不時傳來耳邊,抬頭是一彎皎月,與幾顆稀疏的星星,躺在母親的懷里看著這些,月凌想起小時候經常便是這樣的,靜謐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