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背著包慢慢的走在小巷中,鼻腔里充斥著淡淡的青苔味,地面上的小小坑洼里還留有昨夜的雨水。
一低頭就能從路面的小水洼里看到自己的一些倒影,不清晰也不完整。
巷子盡頭的黑色木門此時正大開著,正對著院門口的房間窗沿下正坐著兩個閑聊的老人。
她想到了自己家里的那個男人,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了,會不會已經走了。
在自己為他解了束縛他的鐐銬后他應該就明白她是放他自由了,畢竟只要是人就不會甘愿被奴役低人一等的活著。雖然那個男人看著有些許的和旁人不同,可是他終究是人吶,是人就都愛想自由自在的活著。
這樣想著,唐靜沒注意一腳踩進了一個小水洼。
“嘖!又要刷鞋子了,哎呀真是!”頗為無奈的嘆口氣,唐靜索性不再避著路面的其它水坑,加快了腳步。
她一進院子就看到站在院中的那個男人。
他還沒走!
男人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了頭,她好像記得早上離開時這男人就是站在這里的了,該不會這家伙在這站了一天了吧!要真的是以這個姿勢站一天……這個世界的人體力也是很牛的。
唐靜壓下抬眼掃視了一圈,此時院子里的大部分的房門都關著,只有少數的房門半掩著顯示有人在家。她和這個院里的人都不熟悉,也沒管院里盯著男人看的幾個男女,她徑直走到男人的身邊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向著自己的房門口走去。
“走吧!怎么在這站著。”
男人也不說話由著唐靜拉著,亦步亦趨的走在她微微靠后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唐靜時刻關注著他,看他走路姿勢并沒有什么不適的樣子,就放下了心,可能是她猜錯了,只是碰巧她回來的時候他就站在那了,不然正常站一天的人還能這樣好好的走路,怎么也要緩緩才行。
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唐靜松開拉著男人的手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率先進了門,房間里的光線并不好有些昏暗,走到桌前掀開黑布,一股柔和的光芒從一塊白色石頭上緩緩亮起。
唐靜從桌底拉出一條凳子,對著男人說
“坐下歇會!”
男人依言坐下,卻依舊不發一言。
真是,難不成是個傻子,心里吐槽,面上依舊一副淡定臉的唐靜,把包放到桌上拉出了另一條凳子坐了下來。
唐靜看著面前這個微微低頭的男人,昨天的工作量太大,回來的時候也太晚了,她沒有去過多關注這個男人,所以在早上開門看到他蜷縮在門口的地上時還有些驚訝。
她還以為他會趁著夜里跑了呢,本以為是腳上的腳鐐對他的逃走造成了阻礙,在上班之前她又善解人意的把他的腳鐐給解開了,并且給了他些許錢,還告訴他,他是自由人了,不用再跟著她了。沒想到他還是沒走,真是讓她有些不知該怎么辦!
他此時安靜的坐在唐靜面前,唐靜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干巴巴的坐著,空氣一時安靜了下來。唐靜甚至能清晰的聽到院子里的其他住戶的低低的說話聲和旁邊兩個房間的開門聲。
唐靜左右兩邊各住著的是兩個夜間工作者的男女,再過一會,這兩個人就要開始出門拉客做生意。
因為這個世界不需要女性來繁衍后代,而每座城市都會有一棵稱之為母親的大樹,每個孩子都是棵樹上結的果子,在經歷五個月的成長期,果子在成熟落地后孩子就會自己扒開果皮從里面鉆出來。
在每座城的母親樹旁都會建立專業的撫育基地,部分的孩子都在撫育基地長至成年后再外出謀生。所以這個世界對成年的女性和男性是相對平等的。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時,知道這一設定后唐靜真是滿滿的吐槽欲:既然不需要男女結合來繁衍后代,那到底為什么不干脆只有一種性別,分男女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呢?
“你……要不要先吃點什么,?”
相顧無言一會,唐靜只能率先打破沉默,男人依舊不說話,只微微搖了搖頭。
這是已經吃過了的意思?唐靜心下琢磨,起身倒了兩杯熱水過來放在桌上。
“你是吃過了嗎?先喝點水吧我看你嘴都起皮了!”
把一杯熱水推到他面前,唐靜掃了一眼他干裂的唇瓣,斟酌著語句說:“你怎么沒走呢,我早上都說了你已經自由了。”
男人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動了動然后抬起了頭,在唐靜目光的注視下,他用左手撩開遮住額頭的頭發和抬起了右手手腕。
男人的額頭正中有一個黑色的字體,這個字唐靜認識,那是這個世界的“奴”字
。
好吧,她有點明白為什么男人沒有離開了。
“只要我身上還擁有這些印記,那就說明我永遠都不是自由的。”男人的回答也印證了唐靜的猜測
看著男人平靜的面容,唐靜沉默了下來。
她知道這個世界是有奴隸存在的,這個世界經常會發生戰爭,而奴隸就來源于兩城交戰的戰敗一方,戰敗的城市只有還未出生的孩子才會被當做勝者一方的子民,剩下的人有的會被奴役,還有的會被勝者一方抓到軍隊前線當炮灰。
她工作的時候也經常會看到一些客人帶著奴隸,有男奴隸也有女奴隸。她從來都只是帶著好奇的眼光去打量這這些奴隸,并沒有特意的去關注哪個奴隸,所以對奴隸也不是太過于了解。
她本以為只要腳上戴有腳鐐的就證明是奴隸,原來還有這樣在頭上刺字代表身份的。
唐靜心下恍然,問出自己的疑問“那要怎么把這個去了呢?”
男人聞言抬頭直視著唐靜雙眼,嘴角微微上揚“只要您愿意和我結為伴侶,那么就可以祛除代表我身份的印記!”
“啊!不行,不行!我跟你不合適的。”唐靜連連擺手拒絕了這個提議,雖然我想幫你恢復自由,可是不代表我要犧牲自我。
在這個世界因為不需要人為繁衍,所以在男女關系上也比較隨意,雖然沒有結婚一說,但是卻有伴侶關系的說法。而經過公證的伴侶關系從某一方面來說也就是等于結婚了。只是這個世界的道德底線普遍比較低,也沒有什么原則。很多人即便公證過伴侶關系也會在外和其他喜歡的人有來往。
伴侶關系最大的好處應該就是可以共享對方的社會地位和金錢等等,如果唐靜和這個男人結為伴侶,那這個男人的確可以借此擺脫奴隸身份,和唐靜一樣成為這個城市的一名普通公民。
而男人看到唐靜的拒絕之后依舊面色不改的繼續說:“那么,您是想讓我去哪里呢?我已經被送給您了,或者您可以把我賣掉,又或者是送給別人,!”
大哥你不要用這種自暴自棄的口氣和我說話呀!我沒有其他意思的。
唐靜面上露出為難來“不是,我沒有其他意思的,你看是這樣的,我非常想幫你,但是伴侶關系這個方法確實不行,就是……有沒有其他方法呢?”
“有啊!”男人嘴角微微勾起繼續道:“回歸母親的懷抱就可以了,你要幫我嗎?”
唐靜感覺自己受到了驚嚇,這個男人的潛臺詞是問要不要幫他去死!這個表情和語氣,怎么看都是有點變態的感覺。
唐靜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熱水,不敢再提自由這個事,只能斟酌著語氣解釋說:“是這樣的,你應該能看出來其實是我的經濟能力不好,居住的這個環境也不好,我是覺得你應該可以跟著條件更好的人。”
“那就拜托您為我找一個更好的主人了?”
……
看著男人面帶微笑的說出這句話,唐靜頓時就有些怪異,總有種自己被套路了的感覺,她還是覺得需要再表明下自己的立場“那這樣,如果以后你遇到比較合適的人,可以隨時離開,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還有就是你也不用像今天一樣站在院子里等我,你可以自由活動好吧!”
明明是想讓這個男人離開,可是結果卻是暫時留下了他。唐靜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么,但是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到底忘了什么。
考慮到男人被送給自己時是處于身無長物,唐靜決定趁著天還沒黑外面還沒有那么混亂帶著他去買些男士用的生活必需品。
唐靜先帶著男人在一家路邊面攤上點了兩碗面。唐靜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的幾年因為一直是一個人生活,從撫育基地出來后就每天都是在工作掙錢,并沒有自己做飯的習慣,這家面攤因為離住的地方很近,她經常來光顧。和這個面攤老板也能聊上兩句。
老板看唐靜帶了個陌生男人,了然一笑道“呦,終于長大了,!”
唐靜被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這個世界的人在成年以后多數都會有一個或者多個情人,所以老板說的長大了的意思就是她終于知道找情人了。
她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
“這是我朋友,老板你不要亂想!”
“明白,明白的,小姑娘長大了呦!”
看著老板一臉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的表情,唐靜尷尬的小聲跟男人解釋:“你不要多想,我跟老板比較熟,他只是比較喜歡開玩笑。”
“看來你的成年禮過程并不愉快!”
看著男人若有所思的樣子,唐靜心里mmp,這個男人的聯想能力是有多大,為什么就能想到成年禮,這跟成年禮到底有什么直接或者間接的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