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做起事來,真是個認真的人!
對待下人也是不錯的,你來的是頭一年,到了第二年的時候,每逢元日,都會有年終獎!
要是你在咱們李家能干滿五年,還能自愿離開!
這些都是小郎定下的規矩!”
臘月打了個哈欠,在廚房里忙碌著煮宵夜,對著燒火的另一個李家丫鬟道。
這李家丫鬟正是李母去歲買下的幾個丫鬟仆從之一,小名春香。
春香今年十二,比臘月要小上兩歲,皮膚有些黝黑,一說話就露出一嘴的小白牙:“臘月姐,春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主家,主家又這么好,若是能干一輩子就好了!”
臘月撇撇嘴:“美得你!火小一些,等會宵夜糊了,小郎可不喜歡吃有糊味的飯食。”
書房之內,李賢吃過宵夜,又抄寫了些資料,便上床入睡,腦中想著怎么把海貿做大做強……
天一亮,一雞鳴聲起,自國子監養成的習慣,李賢也是到點就睡不著了。
他起身在花園內做了會體操,便有人尋上門了。
“李家小郎君,郡王有請!”
來通稟的是郡王府的家仆,當拿著文案來到趙元儼的居所時,李賢難掩驚訝。
沒想到趙元儼在洛陽的宅院和他只相隔了百丈之院,要是抬頭望去,都能看到各自的大門。
一見面,趙元儼就拉著李賢的手往客廳走去,出言道:“趙某昨天夜里就到了洛陽,聽聞國子監這段時間教學日漸嚴苛,如小郎這般學子勞累不堪,便沒做打擾休息。
今日一早叫小郎叫過來,趙某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李賢本想親近地喊一句“趙兄”,但見客廳走出了兩個人影,忙改口道:“郡王哪里的話,這次是齊心協力為官家辦事,何來打擾一說?”
趙元儼爽朗一笑:“小郎說的也是!前面兩位是皇兄派來協助的,我為你引薦引薦,以后我不在洛陽的時候,多是他們負責具體事務。”
出來的人,略微靠近,李賢才發現自己熟悉其中一個,這不正是當日同趙大金主去李家做客的那個白面宦官嗎?
另一個人長得到是風姿卓越,看起來二十多歲,可臉上沒有多少表情。
“這位是張業張都知!小郎應該熟悉了!”
張業聞之,向李賢行了一禮。
李賢心里明悟,這位張都知大概率是皇帝派來監督之人,其本身為宦官,上次同趙元儼一道去往開封府,定是有相同的目的。
他報之以笑意,同樣回禮。
接著趙元儼看向了那青年,語氣相對于之前,鄭重不少。
“這位是王曾王孝先,同李家大朗一樣,在咸平五年,連中三元。做過濟州通判,又為右正言。”
就在趙元儼介紹到他的時候,王曾也只是禮貌性地行了一禮。只是因為聽趙元儼說到“連中三元”時,才多看了眼李賢。
而在聽到王曾的名字,李賢的目光幾乎化作實質,把王曾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回禮道:“王兄是青州益都縣興儒鄉人吧!在下讀過王兄的許多詩文,今日終于得見真人了,久仰久仰!”
王曾,八歲而孤,勤奮好學,二十四歲,連中三元,多次拜相。為人敢于直言,更敢于直諫皇帝。適逢五鬼擾亂朝堂,而這王曾正是這群人最重要的對手,亦是穩住大宋朝堂的頂梁柱。
李賢的腦中想起了關于王曾的記載,言辭間不覺客氣了一番。
關系交好了,就是能抱住的大粗腿!
李賢這話說的有理有據,甚至能具體到他出生地的鄉邑,到讓王曾有些不好意思,他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王某確實是益都人!”
不說王曾,連趙元儼都差點以為李賢是真的久仰王曾了。
四人一同進了客廳,先是商談起鹽場開采之事,可能是因為李賢“讀過”自己詩文的緣故,加上趙元儼的試問,本被趙大官家莫名其妙地派遣于此,而有些郁郁不樂的王曾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商談事項亦如此。
故而上午商談了鹽場之事,大家都留在趙元儼的府邸內,準備吃過午飯后,才談論下面的事。
抽著王曾出恭的時候,李賢給了趙大金主一個眼神,兩人走出了客廳,來到了走廊私聊。
“郡王,王正言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覺得他對于官家將之叫來參與商討充實內庫之事,有些不情不愿?
且王正言這等朝堂上的新星,顯然不適合參與此中事!”
他和趙元儼關系擺在那里,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現在隊伍是拉起來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四個人的隊伍心都不怎么齊。
趙元儼苦笑道:“此事我也不太清楚,五日前,皇兄召我入宮,我也有些奇怪。你說吧,王曾好好的做著右正言,怎么突然間參與到商賈之事中了?
我略一打聽才知,原來這王孝先前些日子向皇兄上了奏書,大力抨擊皇兄癡迷虛無縹緲的道人之說,更言之皇兄有居功自傲之嫌,共計五大害用。
一氣之下,皇兄可能將之送到了咱們這里,依我看,用不了多久,這王孝先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召回去!
就在前日,朝上有人傳言,王相公上書這王孝先為人正直,學識淵博,可為知制誥!”
李賢撓了撓頭:“郡王是說,這人干不長久,真正的活計,還是我們和張都知三人!”
趙元儼點頭道:“是這樣的!其余做事的人手,我會想辦法的。”
知道王曾可能只是來打醬油,李賢有些放心,又有些失望。
他和趙元儼一同返回客廳時,稍稍落后一些,腦中卻在不斷思索,早上的鹽場建設基本談妥了,該派遣那個人去執行。
趙元儼肯定離不開,他自己更不可能跑那么遠,現在只有張業和王曾。王曾又是個待不長久的,重任似乎落在了張業身上。
鹽場的利益見效快,也是最能拿出成果的項目,就看張業愿不愿意去了。
這件事,還要和趙大金主通通氣,最好能讓之問問趙大官家的意思。畢竟把趙大官家自己安插進來的人給支開,頗有些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