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等會…我就是問問方林的事情,怎么還扯到公安部、最高檢和最高法了?研究組有什么東西?”
金陽聽得腦子發懵,陳隊長沖薛晴點了點頭,后者扭頭道,“其實我們是1121特案研究組的成員,這是一個由公安部領導,公安廳牽頭,市局配合執行的研究小組,我和陳隊長都是這個小組的成員。”
“1121特案是什么?研究組研究的主體又是什么?怎么還公安部都來了…太夸張了。”
金陽話剛說完立刻就明白了,他臉色一變低沉道,“該不會…方林就是你們的研究對象吧?”
“沒錯,你小子的智商總算是重新占領高地了。”陳隊長說著打開保險柜將一個陳舊的檔案袋遞到了金陽面前。
金陽捏了捏,很薄,拆開之后里面就只有兩張紙,而頭一張的資料看得他心驚肉跳。
“袁鐵?!這不是方林嗎?”金陽看著資料上的相片,雖然看起來年輕許多但他還是認出了這就是方林,不過旁邊的姓名后面寫的是袁鐵兩個字。
“其實這就是當年的真兇,他一直在我們的監控之中并沒有脫離,二十年來每兩年就會更換一次觀察員,薛晴是第十一任。”陳隊長緩緩地說。
金陽聽得頭皮一炸,自己一直接觸的方林竟然就是二十年前的真兇!
“那為什么不抓起來?還讓他逍遙法外二十年!更過分的是竟然還跟我說因工受傷是個英雄!”金陽有些憤怒,要這么一個殺人犯混跡在警隊里,這到底是什么驚為天人的操作?
這種橋段他在電視里都沒見過,金陽盯著陳隊臉色有些難看,陳隊長苦笑,“你跟我急什么?先聽我們把事情說完。”
二十年前活下來的并不是方林,而是真兇袁鐵,這個窮兇極惡的歹徒把方林抓走之后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折磨,在這個過程中袁鐵竟然對方林的警察身份產生了向往和憧憬。
他把方林的一切事情都打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殺戮帶給他快感的同時竟然讓他的精神恍惚起來,他慢慢覺得自己就是方林,這個臆想竟然在兩三天之后成為了現實。
當陳隊長他們帶人沖進去的時候發現已經死亡多時的方林了,眾人在悲痛交加之際發現了被開膛破肚的袁鐵,在發現還有氣之后迅速的把他轉移到了醫院。
經過幾天的搶救袁鐵活了過來,而方林這個優秀的刑偵干警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這給了陳隊長等人很大的打擊,他們化悲痛為力量決定在袁鐵醒過來之后立刻進行審訊,最好是能用這種‘不動聲色’的方式弄死對方才解恨。
過袁鐵醒來之后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傻了,他自稱方林,一臉殷切的問兇手抓到沒有。
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為了逃避法律責任進行的裝瘋賣傻,時任局長想弄清楚這點就吩咐讓他們一起演一出戲,結果這一演把眾人嚇壞了。
“三個心理學專家都一致認為,袁鐵在當時對方林的折磨過程中產生了仰慕,內心在段時間內迅速的分裂出了一個人格,這個人格就是以方林的模子刻畫出來的。
所以不管是身份、名字甚至是人生經歷和性格都跟方林無異,雖然不管他什么人格,殺人償命這是硬道理,我們在這件案子后面把這個情況附了上去,然后就等著法院的判決。”
“那他為什么還活著?還用這種方式活著?”金陽十分不解。
“這就是我們這個研究組成立的原因了。”陳隊長嘆了口氣,他把資料收起來放進了保險柜里,然后對金陽和薛晴說,“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車子行駛了一個多小時開到了烈士陵園,走了十來分鐘之后陳隊長就停了下來,他將一束鮮花放在碑前。
方林烈士之墓。
幾個紅字觸目驚心,金陽肅然的沖墓碑行了個禮,陳隊長嘆了口氣,“今年要是再不收尾,我真是愧對老方了,薛晴,你跟他講講為什么,我給我的老朋友掃掃墓。”
薛晴點頭,他對金陽道,“這個案子上報之后省廳做了批示本打算就這么判下來,不過當時在省廳有一位公安部下來的調研員,他說公安部與最高檢和最高法正在擬定一個犯罪心理研究的協作部門。
全國各地牽扯到任何與心理有關的犯罪上報之后都可以作為典型案例研究,三部門打算通過這些案例完善刑罰,所以提議把這個案子匯報上去。”
“然后呢?三部門決定留袁鐵一命,然后跟蹤研究?這二十年也太長了!”金陽看了看方林的墓碑,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面的人要從全局和大局出發,他們看的是宏觀,我們看的是現實,那時候我們國家的刑法還不健全,特別是在多重人格犯罪這一塊幾乎是零。
他們認為這件案子和袁鐵很有研究的價值,所以決定成立這個研究小組,一開始我們局里所有人都不同意,局長還因此辭職,不過也沒能阻止上面的決心。
所以這二十年來每兩年就會更替一個觀察員,薛晴是第十一任,現在麻煩的是,方林已經成為袁鐵的主人格了。”陳隊長掃著墓插了一句。
“這有什么?難道多重人格犯罪就不是犯罪了?而且即便要這么說,那我們對袁鐵的刑罰也是懲罰的肉體,他犯罪的肉體,所以我覺得這不沖突。”
金陽的話讓陳隊長苦笑,“《刑法》第十八條怎么規定的?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鑒定確定的,不負刑事責任,但是應當責令他的家屬或者監護人嚴加看管。
多重人格障礙也是精神病的一種,換而言之,如果要處罰也只能處罰犯罪的那個人格,這是上面探討的一個可能性。”
“但是他犯罪的時候并不是方林這個人格,也不是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他是故意殺人。”金陽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