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言一連打了好幾天的訓練賽，這個賽季老對手Master確實不容小覷，不管是從配合還是打法上都有他們獨到的見解，打的實在是很兇，以至于他們這邊作為對手有些潰不成軍。
又是一個回合結束后，程少言放下手機，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輕聲對著正在撓頭的高風寅道：“風寅，你覺沒覺得哪里不太對？”
高風寅望著屏幕上顯示出的“失敗”二字出神，酸道：“哪里有什么不對，只不過是我們太菜了。”
話音剛落訓練室里便有好幾道眼神嗖嗖地掃了過來，在高風寅面上落定，他眼角狠狠一跳，有些尷尬的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我們真有你說的那么菜？”程少言壓低聲音又問了一句。
這下子高風寅變聰明了，不再張口言語只是聳了聳肩膀，這幾天訓練賽打下來，跟其他隊伍一碰，基本上都是輸多贏少，難道這還不夠有說服力嗎？
“我感覺打野的節奏有問題。”走發育路的新興射手王燦說道，他是夏季冠軍杯期間才轉會過來的新選手，他的性子有些直，常常是有一說一。
打野羅成被提及后，立刻皺起眉頭死死盯著他，仿佛想要用眼神在他身上挖一個窟窿一般，心里有氣，這團隊游戲最煩的就是別人質疑你的能力和甩鍋給你，王燦這話一說出來，無形是拉他出來墊背，叫他來背鍋了。
教練刀客頓了頓，隨后將程少言叫了出去，輕聲問道：“你怎么看？”
程少言背靠在一邊的玻璃門上，神情有些呆滯，方才那一場跟“Master”的訓練賽差點沒把他給打傻，沈立輒打野的節奏很快，常常刷動經濟后就來射手發育路幫抓和順帶蹭經濟，他們這邊的打野稍稍有點跟不上節奏，那么家里的發育路就會直線崩盤，好幾把都是因為這么個原因直接輸了。
他的老隊友沈立輒確實有他自己的打野風格，聯盟里也是少見的天賦型選手，現在易地而處，他確實成為了丞待解決的重要壓力。
“確實，打野的節奏是有點問題的，我這邊的對抗路完全是被限制在那，騰不出手來支援，只不過也不單單是他的問題罷了，我們或多或少都有問題。”他說出自己的看法，實事求是。
“那你覺沒覺得羅成根本不適配我們Dreamer？”刀客說到這句話，自覺壓低了音量，透過玻璃門看向里面，視線悄然落在羅成身上很快又收了回來。
羅成其實不算很有天賦的選手，但是也是挺努力的，只是很可惜的是，他有些獨立專斷，不大喜歡聽取別人的意見，時常導致隊內溝通出現很大問題，這件事程少言也與他私下溝通過，奈何他獨行，總覺得自己還有“秀”的機會，“秀”的空間，說白了，其實就是缺少團隊意識。
程少言腦海里猛地閃現羅成意氣風發的一張臉，突然覺得有些心酸，他不知道該不該下這樣一個定論，有沒有這樣一個資格，如果因為他而毀了別人的職業生涯，將心比心，他是有些做不到的。
微微頓了許久，程少言輕聲道：“適不適合其實幾場比賽打下來明里暗里都能看出來了，只不過刀總，這個你還是需要親自跟他溝通的，他付出的努力不少，如果可以改變......”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刀客便揮手打斷了，他是“Dreamer”俱樂部的經理人兼教練，俱樂部是由他一步步扶持上來的，如同是看自己的孩子慢慢長大，沒有誰比他會更在乎俱樂部的發展。
“小程，你話倒也不用說的那么婉轉，我都知道你的意思了，電子競技從來都是殘酷的，優勝劣汰。”他說完便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這一番話說的程少言暈頭轉向，心口發涼，確實，刀客首先是一個經理人然后才是一個教練，他最先在意的自然是自己的利益了，程少言覺得這四周悶得很，那玻璃門內到底是怎樣的景象他一點都不想知道，轉身向外面走去。
前臺小陳迎面走過來，手里捧著奶茶，歪頭咬著吸管，順手刷著手機，很快感覺面前有一塊黑影籠罩過來，稍抬眼看向來人，驚喜道：“Re神？你怎么出來啦？要喝點什么嗎？”揚了揚手中的奶茶，含著笑。
程少言擺了擺手，低頭向前面走去。
小陳看著Re神這樣的反應，一時心里發懵，喊住他說了句：“Re神，明天還有個現下的手機活動，要你們首發隊員都參與進去，跟粉絲一塊兒打幾場游戲，你還記得吧。”
這段時間俱樂部有些不景氣，使得他們這些人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企宣運營更是忙得焦頭爛額，當初大家想的都是上單之神，Re神轉會來“Dreamer”后，隊伍能有一個質的飛躍，只是沒想到隊伍還是和從前一樣，有些后勁不足，甚至還產生了一些矛盾。好在Re神是個明星選手，他帶來的流量和粉絲還是為俱樂部帶來了巨大的盈利。
因著這個原因，哪怕他們現在打的亂七八糟，商業活動還是接了一個又一個，Re神的粉絲其實意見很大，私底下也在鬧個不停，微博運營一直被拉出去罵，頭也大得很。粉絲多是因為俱樂部在消費Re神，不好好訓練卻要求選手參加亂七八糟的活動，當然，事實也就是如此。
小陳對于程少言還是有驚羨和敬畏的，驚羨于他在職業路上所獲得的榮耀，敬畏的是他私下里別人所看不見的努力和說一不二，對自己還是挺狠的。
小陳望著程少言高峻的背影，一時覺得有些英雄末路的味道了，搖著頭長長嘆息一聲向里面走去。
程少言走過前臺，想著出去透透氣，眼角瞥向了臺子上的一包煙，伸手摸了過去，指尖在煙盒上摩挲著，長舒出一口氣后便拿開手，捏了捏眉心向外面走去。
外面的天已經逐漸暗了下來，他打了個哈欠，伸個懶腰，望著不遠處的天色，心頭那想要抽煙的勁怎么也壓不下去，心口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