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雖然陸穎心剛把自己叫住,李信就已經猜到她要說什么了,但還是明知故問地說道。
“你說了那么多,不就是想知道我跟那個鮑局長說了什么嗎?用不著兜那么大圈子!更不要自以為很了解我似的在那自說自話!”
李信則聳了聳肩,“是嗎?我倒是覺得我已經很了解你了。”
“不,如果你真的了解就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了!”
“可要是我不那么說的話,你也不會跟我說這么多了,對吧?”說到這李信故意頓了頓,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既然你是南京人,那當初南京城破的時候……”
話音未落,陸穎心的身子便猛地一震,眼中也不自覺地閃過了一抹恨意,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說道:“要我說幾次你才信,我不是南京人!”
李信則似笑非笑地說道:“我想早在處長派你過來監視我的時候就應該告訴過你,千萬不要對我說謊吧?難道你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謊話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把身子向后傾嗎?”
“別老把你的那個什么微反應理論拿出來作為懷疑別人的依據,我可不信你那一套!”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不會影響我的判斷。”
“隨你怎么想好了!”
說罷陸穎心轉頭就向外走,李信也不攔她而是自顧自地走到那盤鳳尾蝦的面前,大快朵頤起來,吃的那叫一個香。
這下陸穎心可有些受不了了,二話不說一把將那盤鳳尾蝦連菜帶盤一股腦兒地搶了過去,賭氣似的一邊往嘴里送一邊說道:“這可是我做的,才不給你吃呢!”
看著她那吃相,李信是又好氣又好笑,“好好好,我不吃,你慢著點邊吃邊說吧!”
“說什么?”
“還能是什么?自然是你跟那個鮑局長說的那件事了!”
不想那陸穎心卻眼珠一轉,“如果我只能如實回答你一個問題,那你是更想知道那件事還是我到底是不是南京人?”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那件事了!”說完不等陸穎心開口,李信便又補充了一句,“畢竟我對自己的判斷還是很自信的。”
陸穎心聽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見得吧?那是誰信誓旦旦地跟我說那間小店賣的東西并沒有什么蹊蹺,許是又有哪個前清遺老,亦或是失意的軍閥逃難到租界來做寓公了來著?”
“這么說陸組長查出什么頭緒來了?”
“那是自然,畢竟搞情報我最擅長了!就在半個月前,有人將整整三大箱子的轉運國寶文物上交到了上海特別市警察局局長盧英的手里。”
李信不由得一愣,“還有這事?該不會就是那個分局局長鮑天來上交的吧?”
陸穎心則輕笑了一聲,“不是他還能是誰?要不是他獻寶有功,這分局局長的寶座能落到他的頭上?”
聽到這,李信雖然表面上十分淡定,但心里卻早已掀起了濤天巨浪。
轉運的國寶文物!
熟悉這段歷史的人都知道,早在抗戰初期,故宮里的文物便在一眾愛國人士的堅持下,進行了史無前例、堪稱奇跡的文物大轉移,先后分批次秘密從北平南遷到上海法租界暫存,南京朝天宮庫房竣工之后才陸續運抵南京。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平津迅速淪陷,國軍在淞滬戰場節節敗退,首都南京也逐漸顯露出朝不保夕的跡象,于是剛來南京不到一年的文物在南京政府下令要求下緊急裝箱,伺機西遷。
之所以稱之為奇跡,則是因為這一大批從北平運出的珍貴文物在戰亂之中各省流落長達14年后,終于重新集結于南京,無論是從時間跨度還是文物數量都堪稱前無古人,恐怕這后也鮮有來者了。
“不對呀!我怎么聽說那些國寶文物全都被秘密打包趕在南京城破之前偷偷運出了城,氣得日本人一連追查了好幾個月呢?”
“你說的沒錯,不過實際上那些國寶文物并沒有全部轉移,其中有一部分沒來得及轉移的文物在城破之后落入了日本人手中,剩下的則就地化整為零走水路去漢口跟大部隊匯合。”
說到這陸穎心話鋒一轉,“不過其中一路卻在途徑九江的時候被碼頭貨運經理給扣下了,而那個經理正是那鮑天來的小舅子!”
“原來如此。可照你這么說,那鮑天來已經用那些國寶文物換了官職地位,你現在才去找他是不是有點太晚了啊?”
“這我當然知道,我去找他可并不是為了什么國寶文物,而是去告訴他小舅子的死訊的!”
“死了?”聽到這,李信不由得眉頭一皺。
“嗯,死了。那家伙把那些裝著國寶文物的箱子扣下之后便向負責護送的領隊獅子大開口,索要巨額通行費不說,還要從里面挑幾件好的把玩把玩。幾經協商無果之后那領隊才只身前往漢口與大部隊匯合并且說明了情況。這下可還得了,連戴老板都給驚動了,親自下令派人去辦,可當派出去的特工抵達九江的時候,那家伙卻仿佛早有預感似的將那些珍貴的國寶文物給送到了他姐夫鮑天來的那里!”
“看來你這是在用他小舅子的死訊來給他提醒,讓他多加防范啊!難怪他對你那么感謝,然后你再趁熱打鐵,告訴他你懷疑那家店即將拍賣的就是那批原本應該存放在警察局庫房的國寶文物,逼他幫忙暗中調查,對吧?”
陸穎心點了點頭,“不錯!只要我那么說,不管他心里愿不愿意都得乖乖地替我去調查,否則一旦被我說中,上面怪罪下來,他就不得不替那間小店背后的神秘店主背鍋了。”
“看來一切都盡在你的掌握之中呀!不過我倒是比較在意,你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查到國寶文物的轉運過程中的那么多細節,還有那個碼頭貨運經理的死訊的呢?”